佟府這場火一直燒到第二天早上才徹底熄滅, 好在下人們發現的及時把主子和財物都搶了出來,損毀的也不過是連著大廚房的半面院子罷了。
但是這麼大的火要是非說沒有人員傷亡也不現實, 佟府還沒分家,一大口子住在一起損傷自然難免。
除去幾個在救火過程中英勇負傷的奴才,只有府上三爺的小妾李四兒因為受寒喝了安神湯藥沒能及時起身, 再加上院子里的丫鬟慌慌亂亂的也忘了這號人物, 才叫李氏在睡夢里和屋子一道燒成了焦炭。
乍然得知心肝寶貝在一錯眼的工夫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隆科多當場就噴出了一口老血。
這還不算完,剛剛上演了一幕真人版血濺三尺的痴情三爺硬是不顧老太爺的痛斥和自己的安危闖進了滾燙的火場,從那間充滿了兩人恩愛回憶的正院里找到了一副刻著愛妾姓名的嵌寶金項圈。
“四兒啊, 你可是要了我的命了!”
捧著金項圈的隆科多哭得死去活來, 不知情的還當這位爺是沒了親爹才弄得掏心挖肝似的難受。
也是佟老太爺命不該絕,否則早叫這個不孝子喪氣死了。
眼看到了年,眾人只覺得佟家的大戲是一出接著一出,先有執意要替愛妾守孝、連差事也辭了的三爺;後有因為一場火才得以保全性命的三爺福晉用自身的慘痛經歷向世人現身說法,究竟何為寵妾滅妻。
具體怎麼個慘法旁人听到的都是謠傳,不過要有人好事兒去問替佟府看診的大夫,他也只是搖頭道︰“類似的傷勢刑部大牢多得是,不稀奇。”
躺在養心殿歇晌的康熙帝听到後續一愣, “那大夫真是那樣說的?”
魏珠面露不忍,小聲道︰“奴才不敢欺瞞萬歲爺, 確是如此。”
“隆科多糊涂!”
康熙帝氣得翻身而起,“這樣的人還當什麼差?就讓他留在家里替那個狐媚子守一輩子的孝!”
喝了口熱茶順順氣,康熙帝又想起一件心事來, “你把那個記錄舊年秀女名錄的冊子給朕找來,早先說要給老四挑兩個出身好的庶福晉,這陣子忙來忙去的差點忘了。”
見皇上要的急魏珠也不敢耽擱,趕緊差人去內務府把名冊取來。
後半晌康熙帝也沒干別的,只一心一意地挑著家世好品貌佳的大姓貴女給雍親王府賜了兩個。
半路看累了摘下鏡片子揉眼楮的時候,不知怎麼就想起來年幼的小太子替自己捶背的事情了,心里一軟,又給咸安宮和大阿哥府上各賜了兩個家世不顯的侍妾。
三個兒子都給了也不好讓剩下的干看著,這樣一想,康熙帝索性把至今不曾婚配的秀女全都安排了一個去處。
皇帝一任性,可叫內務府總管的頭都大了,“魏公公,如今宮里面籌備除日和正月的宴會還忙不過來呢,哪還有時間應付這些啊?!”
“不急。”
魏珠笑得矜持,“萬歲爺的意思是先把旨意發下去,總得給諸位秀女留出準備嫁妝的時間。”
內務府總管听了這話才算松口氣,畢竟除了開府的皇子,宮里的廢太子和阿哥所的小皇子全指著他們這些人伺候,湊在一塊兒真是長出三頭六臂也應付不來。
交了差事的魏珠慢悠悠地往回走,內務府的傳旨太監急匆匆地往外奔,總算趕在夜禁之前把旨意發出去了。
接了旨意的秀女有人前笑背後哭的,還有人前笑背後笑抽過去的,不管怎麼說,借著佟府的稀奇事總歸是讓大伙兒都跟著熱鬧了一把。
雍親王府里,嫡福晉烏拉那拉氏打賞過宣旨太監又吩咐僕從收起香案,“爺,府里還有一處封存的院子,不如先趁著正月里簡單收拾一下,也免得來日兩位妹妹進門太過倉促。”
“也好。”
四阿哥並未多言,“福晉只管照著規矩安排就是了,爺信得過你。”
李怡寧從听見聖旨那會兒就有些呆怔,眼下等她慢慢緩過神想要和胤 說點什麼,那位爺早領著甦培盛往書房去了。
途中,甦培盛一面落後一步跟著主子,一面小聲說道︰“下頭的人回報,不單主子這里,就連大阿哥、廢太子和余後十來個成年阿哥,全都得到了萬歲爺的恩旨。”
緊了緊狐裘領子,四阿哥斟酌道︰“八弟府上呢?”
小心回話的甦培盛幾乎直不起腰,“听說是因為八爺府上的得用人少,萬歲爺特意添了兩個漢軍旗的侍妾……”
四阿哥聞言,背在身後的雙手不由地攥成了拳頭。
十幾個兄弟當中,皇阿瑪唯獨只給雍親王府賞賜了兩個滿洲大姓的庶福晉。與其說這是一份看重,倒不如說府里的女眷上不得台面,叫他老人家看不過眼。
把心思往前轉了轉,四阿哥心頭一震,忽然就想起了奉駕出行時李氏念的那句打油詩。
停在書房前的台階上,他微微側身吩咐道︰“你去把前兒個門人獻上來的壽山桃給福晉送去,留著除日進宮赴宴孝敬皇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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