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段好,客流多,相應的成本也高,反之像他們這樣處在長安城最末等的小街鋪子,除了降價、一時還真沒什麼太好的招徠主顧的法子。
畢竟窮人多的地方,實惠便宜遠比其他新奇靈巧更打動人心,這也是當初她們的四季衫能成功的根本原因。
絹花賣的好,家里又多了一條路子,而且扎花對于俞氏她們也不是難事,現在便是靳蘭和曹薇兒也能上手了,至于她自己……只能說腦子里想的和現實動手操作的還是有很大差別,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
日子在忙碌中過得飛快,靳安兄弟幾個每隔三五日便往春風樓送一次絹花,仍舊是每次去都被一搶而空,有一次據說引得春風樓的當家花魁也起了興致,將那一整匣子的一等絹花一口氣都買下了。
靳家的絹花在春風樓大受歡迎,這件事又很快在康平街上其他的妓館中傳揚開來,有不少別家的花娘得了信,便早早侯在靳安等人來時的路上,提前便把那些好看的絹花買走了。
一時間,竟迫得靳安他們生生隔出個七八日才能去一次春風樓,把春風樓里那些花娘們急的夠嗆,恨不能拽著靳安幾個當場就扎出幾只花來。
其實這也是靳霜和靳安故意如此,須知月滿則溢,過猶不及,如此留一點余地,叫大伙兒多少有些想頭,也不至于因為太容易得到,而三五日便心生膩煩。
鋪子里的絹花賣的也不錯,而且隨著深秋,早晚漸冷,護手越發供不應求,便是于氏兄弟每日走街串巷都能賣出不少雙去。
靳霜又讓俞氏把一些平日剩下的布頭制成荷包、帕子或是包頭的巾子,上面繡上簡單的花樣,搭著四季裙一起賣,買一身棉布四季裙,便能得到一條好看的巾帕,如此一來,生意竟比剛開張時還要紅火,喜得王善家的恨不能日日圍著靳霜轉。
期間,靳霜和靳安也托了中人去打听賃宅子的事,中人費了好些功夫找到原主家,卻得知原主人一家不巧前兩日南下探親去了,且得些時日才能回返,賃宅子也不是小事,家中的下人不敢做主,中人無奈只得無功而返。
在家盼著的俞氏和靳蘭听了這個消息,不免有些著急,眼見著天色漸冷了,兄弟幾個那土坯屋里四面漏風,萬一把孩子們凍壞了可怎麼好。
倒是靳安等人一個勁兒的安慰姑嫂兩個,畢竟以前那麼多年他們也都是這麼過來的,眼下還沒入冬,哪有那麼難熬!
俞氏和靳蘭想著到底是給他們做了新被褥,中間又結結實實蓄了厚厚的一層棉花,估計應付現在的時節倒也綽綽有余,這才放寬心些。
只是姑嫂兩個都不知道,她們精心縫制的簇新被褥,兄弟幾個根本舍不得用,通通疊得整整齊齊的擺在靳安特意找來的箱籠里,每晚也只是愛不釋手的拿出來看看,之後便又小心翼翼放回去了。
靳霜勸了幾次也不管用,只得掰著手指頭數日子,盼著那宅子主人一家早日回來。
這一日,王善家的兼差的衙門里有事,靳霜留在鋪子里將手頭上的賬目梳理一遍,又指揮于二和于四家的把李掌櫃家送來的料子按照自己要求的規格裁剪好,整理成摞,待會兒讓靳安兄弟幾個帶回去。
兩個婦人手腳勤快,就是多少有些木訥,在鋪子里做事有一段時日了,靳霜也曾有心試著讓她們接觸一下四季裙,可惜兩人一拿到那簇新、鮮艷的衣料,便手忙腳亂起來,靳霜試了兩次,效果都不盡如人意。
靳霜想起她們剛來時身上那明晃晃的補丁,知道她們確實跟自己差不多,于這些女工上沒什麼天分,也就作罷了。
忙完了手頭上的事,靳霜便隨意坐在櫃台後,目光悠然的望向門外熱鬧的長街。
昨夜一場秋雨,天氣又冷了幾分。
靳霜想起今日距離上次去看外公他們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她盤算著這兩日就和靳安過去一趟,一是為著上次說好的送護手;二則是摸摸那邊情況,順便打听一下外公和舅舅們的近況。
正想著這事,一抬頭,忽見王善家的回來了,老遠便沖著自己打招呼。
靳霜唇角一彎,起身迎了出去。
只是還不等她開口,王善家的便先道︰“霜姐兒,先跟嬸子到後面去!”說著,便牽著她的手往後堂走。
靳霜知道她必是有話要說,也沒多問,便隨著她一起來到後堂。
後堂雖與前面一簾之隔,但木榻、桌椅一應俱全,空間也不算小,靳霜和王善家的時常在這里休息,偶爾柳氏母女來了,在前面不方便摘下帷帽,便直接到這里來。
出了後堂,院子一側又是兩間小屋,一間被當做可以生火煮飯的灶房,另一間則用來堆放雜物,後院地方小,這兩間小屋便佔去了大半空間。
前幾日靳霜又請人在後牆開了扇後門,現在順著後門門縫,正好就能看見巷子對面那間一進宅子的後牆。
王善家的直接把她領到灶房前,才停下腳步。
“霜姐兒,你托我打听的那個差頭的事,我這回打听到了不少!”
靳霜聞言,心中一喜,忙問道︰“嬸子都打听到什麼了?”
王善家的︰“那差頭姓袁,叫袁慶,不是長安本地人氏,現在還沒有娶妻……說起來這人也是個特別的,大伙兒誰也不知道他是哪兒的人,家里還有什麼人,只知道他是二年前突然被一個城東衙門里的上州令給帶回來的!”
“這人精通武藝、性子豪爽,又難得識文斷字,很受那位上州令的器重,本來說是要提拔他在手下當個副手的,可讓這人生生給拒了,把那上州氣的夠嗆!結果不到半年,他又自個兒提出要調去北城外,做個看管囚犯的差役!”
“就為這,多少人背地里笑話他是個拎不清的!想想我那小姑子的夫家便是咱們城西衙門的上州令,手底下有名有姓的管著七八號人,更別說那些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差役!做了上州大人的副手,那離上州令也不遠了,這多好的機會,他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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