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霜又是一呆︰“娘、姑姑,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也可以……”
靳蘭卻道︰“霜兒,這幾日都是你服侍我們,今日便讓你娘和我也為你做點什麼!”
俞氏連連點頭。
兩人不由分說就將各自手中的棉布巾子放進盆子里打濕,一個給靳霜擦頭臉,一個忙忙解開她衣衫、要幫她擦身。
靳霜頓時有些羞窘!
雖然她從前一直都由好幾個人服侍著沐浴梳洗,但是眼下突然讓俞氏和靳蘭這般伺候,她還是難免有些尷尬。
不過,雖有些不習慣,但當兩人用溫熱的巾子在她臉上、身上細心擦拭時,看著她們小心溫柔的樣子,靳霜內心還是悄悄生出一份滿足和依賴,連帶也漸漸忘記了袒露身子的尷尬!
擦完了身,俞氏又將昨夜李婆婆給的那套蜜合色衣裙幫她換上,靳蘭則給她綰了個可愛的雙丫髻。
待收拾妥當,兩人站在一旁,打量著眼前煥然一新的可愛女娃,臉上皆是歡喜疼愛之意。
靳霜被她們看的不好意思,便將兩人各自推到榻邊,千叮萬囑讓她們務必好生歇息,否則今日便不讓她們幫忙縫制四季衫。
撂下這麼一句像是撒嬌一般的“威脅”,她便匆匆溜出了屋子!
俞氏在背後看著她著急的樣子,忍不住掩唇輕笑︰“這孩子害羞了!”
靳蘭也跟著笑了起來。
從屋里出來,靳霜便覺得腹中一陣饑餓,直奔灶房,揭開鍋蓋,果見俞氏給她留的一大碗黍米粥和昨晚剩下的一點魚肉!
她就著魚肉,將那大碗黍米粥都吃了個精光。
這一世精打細算過日子,每一粒米、每一文錢都來的格外不易,能不浪費就不浪費。
吃罷了朝食,收拾了碗筷,她又順便去看望李婆婆,不想前腳才進了屋,後腳院子里便有人抬了病人、火急火燎招呼李婆婆看脈。
李婆婆匆忙帶人去了堂屋,她見幫不上什麼忙,便索性自己出來了。
也許是方才那伙瞧病的人太著急,她出來時,正好瞧見兩扇院門就這般大敞四開著,她便順道過去關門。
就在靳霜走過去、才要合門時,忽見大門一側的牆垛後一道人影一閃而過!
靳霜察覺不對,反應極快的追了上去,結果才邁出門檻,腳下不期然踢中什麼物事!一陣 聲響,她不由停下腳步,順勢看過去,發現地上竟有好幾包藥材!
等靳霜再次抬頭,只來得及看見前面拐角處有道身影飛快閃過,那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竟是通通未及看清!
她見地上幾包藥材都用細草繩綁著、串連在一起,也無暇多想,抱起那串藥繼續往前追!
然而因為方才這一耽擱,等靳霜拐過拐角、又追了一小段距離後,前面已是好幾條小岔道,想來那人已經鑽進其中一條,跑的遠了!
而且這巷子里四通八達,若是那人存心想躲,只有靳霜自己便是怎麼找也無濟于事。
靳霜只得抱著那些藥,思索著往回走。
方才雖然都是倉促間驚鴻一瞥,但算起來,她也看到了那人兩回,現在仔細回憶的話,倒也有些頭緒,她覺得看那道身影好像是個女子!
她實在不解這個女子為何藏頭露尾,甚至連這些藥都顧不上帶走,這未免顯得有些奇怪,難道是對方認識自己不成?
她順手將懷里其中一包藥拆開,看著里面的藥材,竟然跟上次她買給俞氏的補藥成分很接近!
她心中登時閃過一抹兒疑慮,這人的藥難道是給娘買的?
她突然想起之前放在她們門口的那個藍布包袱,里面用來包山參的帕子也是一股脂粉味,那麼這個包袱的主人說不定就是今日這個女子!
也就是說,這個女子今次本來是偷偷給她們送藥的,只是沒想到會突然撞見自己,所以為了不讓自己看到她是誰、什麼長相,便只將這些藥留下,然後倉皇離去!
靳霜不由納悶,按說靳家落難帶累俞家,娘和姑姑也流落到這永昌巷多年,當初兩家得勢時那些來攀認的親戚朋友早撇得一干二淨了,她沒听兩人提起過還有什麼能幫忙的親戚故交!
那這個女子會是誰呢?最重要的是她為何一再出手相助、卻又不肯讓她們知道?
想不通這個中緣由,靳霜此時卻正好經過粉樓門前,望著粉樓那緊閉的紅漆大門,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這個女子會不會跟這粉樓里的人有什麼瓜葛?
她至今還對上次那條帕子的脂粉味記憶猶新,而且從李婆婆院子里出來,拐進這個拐角便是粉樓,如果方才這女子躲進這里也是能說得通的!
尤其這人對娘的病倒像是十分了解,若是出自粉樓的話,倒也算是半個鄰人,能打听到的東西也許不少!
可惜此地她眼下不大方便進去,而且粉樓里常駐的、掛牌的花娘不少,即便她此刻有機會進去,也認不出個一二來!
看來此事只能從長計議了,倘若這個女子當真關心娘的病情,她相信她很快還會再出現的……
才這般想著,靳霜便抬腳要走,不想身後冷不丁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呦,這不是靳家那個膽大包天的小崽子嗎?我正想找你們,可巧就讓我踫見你,倒是省了老娘不少事!”
這惡毒的語調靳霜再熟悉不過,畢竟那日醒來所遭遇的第一場危機便是拜此人所賜!
她轉過身,看著眼前不懷好意的婦人,冷冷道︰“原來是陳婆婆!如今距離收繳役稅的日子還早得很,陳婆婆你這個時候來找我們怕是另有所圖?我想想,難道是嫌您上次皮條拉的還不過癮?”
陳婆子眼中閃過一絲羞惱,面上卻無甚表情道︰“小兔崽子,滿嘴胡謅!我問你,你們現在住在何處?你娘和你姑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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