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听的來了精神，不為別的，從前王管事每每去她那里，總是對自家之事守口如瓶，任憑她如何旁敲側擊，也不願透露一二！
她直道是他故意想在自己面前賣好，所以不愛當著她的面提及這些，現在想來，定是他嫌棄丟人，所以不願說將出來！
可話說回來，既如此，自己分明比他那糟糠婆娘強了千百倍，他又為何寧肯守著那麼一截糟欄木頭，也不願要自己呢？
她遂問陳婆子道︰“嬸嬸，那位大娘子既如此不堪，為何王郎不肯再娶一房，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這簡直是小事一樁……莫非他是個懼內的？”
陳婆子忙道︰“哎呦，如花姑娘，你可不能這麼想！王管事是個有本事的主，怎麼可能是個膽小懼內的？這事你還真是問對了人，我听我男人說過，從前他家老太太在時，曾做主要為王管事納一房小的，是王管事自己不同意，所以這事才不了了之！”
她說罷，一邊暗暗觀察如花的反應，一邊假意嘆息道︰“這事啊，要怪就怪這王管事心腸太軟！听我男人說，早年王管事家里光景並不好，缺衣少吃，一家人連糊口都十分勉強！那母大蟲便是那個時候進的王家門！”
“王管事感激她當年不嫌棄他一窮二白，所以當日曾對她許過諾，今後便是發達了也絕不會做喜新厭舊之事！就為這，連老太太親自提的納小之事也給回絕了！嘖嘖，你看看，王管事這樣的品性，整個長安城能找出幾個來！”
她瞧著如花臉上又是羨慕、又是不甘的神情，繼續添油加醋道︰“所以姑娘，你一提起王管事這幾日不曾去看你，我便猜到定是那惹人嫌的婦人又從中作梗！但凡有平日跟王管事熟識的人，誰不知他家那只母大蟲，整日好吃懶做，唯獨只會拿當日嫁進王家這件事說項！”
“姑娘，王管事是真心喜愛你！你看你這般人品、這般行事說話，連我這個婦人都喜愛的不得了，更別說他們男人了！要怪就怪王管事太重情義，如今的男人有幾個能如他一般說到做到？不過，他自己倒是被這點給害了，反觀那母大蟲，日日吃香喝辣，倒是好命！”
一番話說的如花心里竄起一股火氣，既痛恨王善的死心眼，又嫉妒他家中女人的好命！
大家同是女人，憑什麼她爛泥一樣的人物、什麼也不做，便能靠著男人一個承諾整日里享福，甚至打敗她這麼多年所有的努力！
老天爺，你當真太不公平了！
陳婆子瞧她眼神陰郁，連遮掩一下的功夫都不願做了，心知這次火候差不多，便決定順勢再添一把干柴，讓她這陣烈火再徹底燎原！
“如花姑娘，嬸嬸這里還有幾句話原不想同你說，只是今兒咱們把話說到這里，我見你對王管事心有不滿，倒是替他有些委屈，所以便想說出來，讓姑娘且听一听，也好心中有數！”
如花忙道︰“嬸嬸直說便是！”
陳婆子便道︰“姑娘，前幾日，那王管事到我家中與我男人吃酒，酒席間我那當家的曾听他提起，這幾年對你歡喜不已，想尋個日子為你贖身，將你迎娶進門！他知道你一直不願做小，就想將你娶為平妻，風風光光的進門。”
“但既是平妻，提親、納聘的禮節便一應不能少，這當中自然繞不過那女人去！他便打算先同那母大蟲說一說，想將你們的事盡快定下來！”
如花听罷，喜的雙目登時一亮︰“嬸嬸說的可都是真的？”
陳婆子拍著胸脯道︰“自然是千真萬確！不過我們當家的當時卻並不贊成他的想法，便是婆子我也覺得王管事這樣有些不妥！”
如花聞言，皺了皺眉，有些不悅道︰“嬸嬸，這話什麼意思！”
陳婆子嘆道︰“如花姑娘呦，你怎地不想一想，那母大蟲是個什麼樣的人？她若真是那般通情達理的婦人，又哪里會耽誤王管事這麼多年！若換做是我，自己不行事，就早早幫男人納妾娶小，也算成了個大度賢惠的名聲！”
“可她偏偏不是這種人，王管事要娶你不算，而且還是正兒八經的平妻！這母大蟲若是知道了，哪里會同意，怕是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鬧將起來！到時，莫說是王管事娶你過門，便是再像從前那般與你相好一場也是難事了！”
如花掩在衣袖下的手忍不住捏的死緊，眼中再次冒出不甘之色。
陳婆子又道︰“我那當家的把心中所想同王管事說了，可王管事哪里肯听，他一門心思想要先同那女人把這事商量妥當！結果怎麼樣，還真就是按我們想的來了，那母大蟲不但不同意，還好一頓撒潑哭鬧，尋死覓活的怨怪王管事出爾反爾！”
“王管事又能如何，他是要面子又重情義的男人，哪里能真的看那母大蟲去死，所以這事也就耽擱下來了！”
“如花姑娘，我是真替你們感到可惜，倘若王管事當時肯听我當家的，直接將你贖身、娶進家中，待過一段時日，你懷上個一兒半女的，再順勢扶你做平妻，到那時便是那女人鬧破了天去，也拿你們母子沒奈何！”
如花听罷，目光接連閃了閃，本來她心中就對嫁不成王善這件事覺得可惜，如今听了眼前婆子說的這番原委，想嫁王善的心思越發活泛起來！
而且方才這婆子有一句話提醒了她，王善這人確是比起其他男人多了兩分良心，自己當初想委身于他，不也正是看中他這一點嗎！
他之所以能輕易舍棄她，也是因為兩人並沒有什麼實在的牽連，但是如果自己一意跟著他，不再像從前那樣一個是花錢的客人、一個是伺候人的花娘，那麼以他的為人，定然不會對自己愛理不理、隨意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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