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又從靳蘭手中接過圖紙，思索道︰“我猜是為了讓穿衣的人更顯靈活，考慮到那些每日忙碌不停的農人、商販，在這上衣左右、前後各留下一道開禊可以方便他們更加活動自如，這樣也減少了因為對襟、平袖造成的緊束感。”
靳蘭也道︰“而且先不說前後，如果是這樣的左右開禊，上衣寬窄肥瘦也十分好調節，只要縫衣時留下余地，需要時便隨時可以改動。”
靳霜笑道︰“柳姨、娘、姑姑，你們說的都對！但是還有關鍵兩點，是它最明顯的優勢。一來這種樣式的上衣十分省布料；二來對于咱們這些手頭緊的平民百姓來說，這樣的上衣，冬日時加一層薄薄的內襯，直接絮上一層棉花，便可做件厚實的棉衣了！”
她話音一落，柳氏立即符合道︰“對啊！平日的 褐因為衣服長且松垮，既費棉花、又不嚴實，穿在身上又窩窩囊囊的，委實不好看！倘若是這種剪裁方法，針腳再細密些，定然是貼身又暖和！這可是一舉多得了！”
曹薇兒在旁听幾個大人說這衣衫的種種好處，也越發信心滿滿，忍不住接口道︰“太好了、太好了！這衣衫既然這麼多好處，可不就是一年四季都能穿！霜兒妹妹，咱們索性叫這衣裳四季衫好了！”
靳霜面露微笑道︰“也好，簡單明了，便如薇兒姐姐所說，就叫它四季衫！”
曹薇兒拍著手興奮道︰“咱們做出這四季衫，只要不是傻子，便一定會識貨，那咱們就不愁賣個好價錢了！”
柳氏、俞氏和靳蘭也都相視而笑，原本在這永昌巷里消磨的黯然雙眸，長久以來第一次燃起充滿信心的光亮！
靳霜看在眼里，心中也不免為她們感到高興。
這種衣衫的真正名字其實叫做馬褂，是前世桃夭一手發明出來的，與之相配的是一種類似直綴的窄身大襟長衫。
桃夭研究出這種馬褂後，便負責給她的一眾心腹部下人手一件，用以做騎行、圍獵專用的衣衫，很得她手下那些粗漢子們的喜歡。
這一世，被她借用來以解眼下燃眉之急。
俞氏和柳氏又對著圖紙細細研究了一番，幾個人的精力都被如何下手剪裁這件事吸引了去，一時倒是忘了問靳霜是如何想出這精妙法子的！
靳霜將清晨被自己洗壞了的衣裙拿來給她們試手，曹薇兒好奇的看著上面兩個長長的大口子不明所以道︰“霜兒妹妹，你這衣裳是不是掉水桶里刮壞了？要不怎麼全是水，而且還壞了這麼大兩個口子！”
靳蘭聞言忍不住“噗嗤”一笑，連俞氏和柳氏也目露笑意，顯然是一眼就看出這一身衣裳如何弄壞的！
靳霜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假托出去補買些針頭線腦便溜了出去。
反正她對縫縫補補的女工一竅不通，留下也是幫不上忙，倒不如趕緊尋個清淨地方，想想下一步怎麼賺到更多銀子！
……
福安街上，往來行人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陳禮拉著臉獨自走在街頭，每走一小段路程，便忍不住回頭望上兩眼，如此反復，從街頭走到街尾，竟是生生拖了好一段時光。
待轉過街角，走進一條不起眼的小胡同時，他見四下無人，便停下腳步，沖著來時的方向氣沖沖道︰“你這婦人，到底想跟我到什麼時候！”
他話音才落，臉上、手上皆帶著傷痕的陳婆子便一臉不甘願的從對面走了出來。
陳禮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數落道︰“我這是去衙門府里做正事！你跟著我有何用！”
陳婆子站在他不遠處，叉著腰、一臉蠻橫道︰“正事、正事，你自家婆娘都讓人騎在腦門子上拉尿了，你還只顧著你那勞什子生事！虧你還好意思整日說自己是個有頭臉的，簡直讓人大牙都笑掉了幾顆！”
陳禮吃她一頓排揎，自是惱怒異常，當場也聲勢高了幾分道︰“你這婆娘真是越發無狀！好歹也是有了兒子、媳婦的人，還學那市井刁婦當街謾罵，成何體統！我們陳家的人都讓你丟盡了！”
陳婆子難得見他發火，心中也怯了幾分，但是一想到那日在王善家的手中受得氣，這心里就像有股邪火，怎麼也撲不滅！
她梗著脖子，越發氣勢洶洶道︰“丟人，你還知道丟人吶！是誰前兩日跟我拍著胸脯保證，說是什麼也無需做，只消在家看人好戲便是！”
“還有叫我準備好，等著人家上門賠禮，到時想要什麼直管張嘴，自然有人樂意掏腰包！結果呢？別人的好戲我是沒看著，賠禮什麼的更是沒我的份兒！我自己倒像是成了唱戲的，日日被人戳脊梁骨、讓人笑話我無能，這你就不嫌丟人了？”
陳禮听她老調重彈，反復提起這茬，心中又是生氣、又是無奈！
這王善看著像是個在家說一不二的主，怎地行事如此雷聲大、雨點小！
那日自己一番明里暗里的挑撥，他明明已氣怒到極點，按說便是回去休了那王趙氏也大有可能，怎地一連過了兩日，他竟半點動靜也無！
不但沒有動靜，听說這兩日王善連慣常去的萬花樓都不去消遣了，整日早早回家陪著媳婦、兒子，小日子過的是其樂融融，當日承諾他要登門賠罪的事也是不提不念了，搞得自己上不上、下不下，好生難堪，這叫什麼事啊！
陳婆子見他不說話，更自持佔理，越發不依不饒！陳禮跟她說不通道理，撒潑又不是她對手，好歹也五十歲的人了，不消一會兒便被這婦人鬧騰的一個頭兩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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