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霜作勢仍要往前走,听他這話忽又猛地頓住。
“伯伯,我听說買好吃的要好多好多錢?那你身上有銀錢嗎?”
那漢子目光閃了閃,想也不想便道︰“當、當然有了!伯伯我可是這長安城里數一數二的有錢人!”
靳霜便又問道︰“那你是如何有這些錢的?不如你跟我說說,你是做什麼的、靠什麼有這麼些錢?你若說的好,我便相信你!”
那漢子心中滿是不耐,可是方才被石子踢中的膝蓋還一陣陣又痛又麻,讓他站不起來,要不然他早就一把扛起這女娃娃溜的遠遠的了!
他四處看了看,好在現在這個時辰,粉樓沒什麼客人,永昌巷這種鬼地方更沒什麼正經人路過,他只要暫且把這女娃娃誆住,等這條腿好了,馬上就能把人擄走!
所以現在千萬要勸住自己不能翻臉,要想法子哄住這個小兔崽子!
一打定主意,漢子立即滿臉堆笑,連比劃帶吹牛道︰“那伯伯就跟你說說,伯伯可是個大富翁!長安城城西和城東,除了達官貴人以外有錢人最多的兩條街長壽和宜平,伯伯在那里都有大宅子!還有咱們城西的永平街……”
漢子說的口若懸河,靳霜刻意露出一臉向往的神情,心中卻默默牢記他方才話中透露的訊息!
前世那人曾笑著打趣說,這個世界上除了鬼神之外,知道秘密最多、但活得也最長的是乞丐和妓女。
真想不到一個邋里邋遢的流浪漢居然也能把偌大的長安城說的頭頭是道。
那漢子見靳霜听得入迷,更有滿臉敬佩之意,頓覺得臉上大是有光,仿佛自己真的就是他所說所指的城中富豪一般,吹起牛來越發肆無忌憚!
“長樂巷前面的福安街眼下有兩家茶樓要出兌,伯伯我正準備出銀子盤下呢……說到福安街,伯伯當年來到長安城里接的第一份差事便是給福安街一個大戶人家砌牆院!那時跟我一起結伴上長安的一個小子叫郭大東,生的奇怪,小腦瓜子、大肚子,活像個大瓠瓜!”
“不過他現在可不得了了,這小子不知怎麼琢磨出的門道,前幾年拜了個師父,學得不少法術,听說算什麼、什麼準,厲害的不得了!他還給自己起了個法號叫什麼什麼……東郭法師!”
“東郭法師?”靳霜忍不住順著他的話輕念了一句。
這個倒是有點意思!
漢子重重點了點頭,語帶羨慕道︰“就是這麼個東郭法師!在城南修了個挺氣派的神廟不說,還創了個勞什子的東郭教!現在長安城里不少達官貴人們為了得他點化,都爭著搶著入他的教!听說上個月連當今的皇帝老子都跟他拜了把子,大筆的金銀珠寶不知賞賜了多少!”
漢子言語之間極為感慨︰“想不到當初大伙兒都不待見的大瓠瓜郭大東如今有這般出息!這小子當初人老實、膽子又小,那會兒他和我結伴進長安時,我們倆沒錢住客棧,便在馬棚里借住了一宿!”
“那天晚上好巧不巧客棧遭了飛賊,把這小子嚇得差點沒尿了褲子!要不是老子提了根棍子守了一夜,他怕是魂兒都嚇丟了,捱到第二天天亮,這小子差點管老子叫了爺爺!”
“後來我們進了長安城,我很快就在福安街找到了差事,他卻因為生的丑沒人肯要,之後連人也不知去向了……”
說到這里,他忽然長嘆了一聲,語氣有幾分復雜道︰“想不到一晃十多年,那日老子無意走到城南那神廟前,一眼認出前面一堆人星星月亮一樣圍著的人就是他郭大東!”
“他還是原來那副德行,丑的出奇,只不過這次連那些鼻孔朝天的官老爺也都跪在了他面前,像我這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主更是連上前看一眼的命兒都沒了……”
靳霜瞧著他一副好像“龍困淺灘不得志”的抑郁神情,心中冷笑,既然吃了上頓、沒下頓,還惦記喝酒、找花娘兩不耽誤的男人,怕是給他一座金山,也能轉眼敗個空!
她估摸著從這男人口中套出的話也差不多了,便揪著他方才的空子,故意一臉無辜道︰“伯伯,真奇怪!你剛才還說自己是長安城有名的大富翁,怎麼這會兒又變成了吃了上頓、沒下頓了?”
漢子這才驚覺一時說漏了嘴,頓時漲紅了整張臉!
“我、我……這、這是我剛才一時說錯……”
他結結巴巴解釋了兩句,看著臉上又一次變得沒什麼表情的女娃娃,忽然覺得自己這費了半天口舌的樣子簡直像個耍猴兒的!
他動了動腿,發現那又痛又麻的感覺已經褪去,便一骨碌從地上站起身,沖著靳霜狠狠道︰“小兔崽子,哪兒那麼多廢話!現在趕緊乖乖跟老子走,否則我……”
“否則你怎麼樣!”
一道冷冷的女子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漢子一驚,忙轉過身,一頓棍棒當即照著他的腦袋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
漢子頓時抱著腦袋又躲又閃,口中連連求饒︰“梅姐饒命、梅姐饒命啊!”
靳霜看過去,微微吃了一驚!
只見來人三十出頭的年紀,穿一身醬紫色齊腰棉布裙,模樣生的十分周正,但一只眼楮上卻罩著一塊黑乎乎的眼罩,頓時便讓整張面孔添了幾分可怖!
這女子將手里那根碗口粗的棍棒揮的虎虎生風,漢子被她打的東竄西跳,身上很快就掛了彩!
眼看著男子越發狼狽,女子又連打了幾下才肯停手。
她盯著癱在地上喘著粗氣的漢子,眼神冰冷道︰“我說過,在我粉樓的地盤里想怎麼玩女人都可以,但是絕對不能騷擾其他人!你難不成當老娘說話是放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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