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霄看著藍疏影臉上的一抹嘲諷，不自覺垂眸，覺得有些煩躁。
“那日在義莊看到你的本事，想著如你這般的人肯定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恰好近日大幽國內不太安定，很多事都似乎與魔教有關聯，所以我想以你的能力應該可以幫我解決一些麻煩。”
藍疏影靜坐一旁並不言語，表情冷漠。
“原本當初我是想跟你說明白的，可幾日接觸下來……又覺得不該是這樣。”
聞言倒是冷笑出聲，藍疏影單手托腮，嘲道︰“那該是怎樣？”
顧庭霄靜靜望著她，良久，再度摸了摸她的頭。
“疏影，我寧願裝傻充愣地說謊，也不想利用你。”
情緒莫名一動，藍疏影沒有開口。
盡管她早就知道顧庭霄接觸自己的目的並不單純。
但如今得知真相後的她，還是會心里有些難受。
“所以你是因為覺得我可以幫你查到四大鎮圖的下落，才時刻助我，甚至今日還在宴會場中叫眾人誤會你我的關系？”
藍疏影笑容越發嘲諷︰“所以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呢，顧庭霄，你這一出美男計使得真不錯，若換成其他女子，適才听了你所說……心都要碎了吧？”
顧庭霄微一挑眉，心里莫名有些癢。
他竟也不顧此刻局勢多緊張，半探了身子過去︰“疏影你難道……”
“打住，從始至終我就沒信過你，自是不會產生些旁的感情。”藍疏影完全忽略了自己心底那一抹很微妙的不適。
顧庭霄有些失望地收回了身子，二人誰都沒再說話。
這時宮人們又換了水進來，藍疏影正要自己動手，卻不料被身旁的顧庭霄按住︰“我來幫你。”
他將帕子浸在水中，再度一點點擦拭藍疏影臉上的血痕。
圓潤帶著薄繭的指腹總是不經意滑過藍疏影臉頰及脖頸處的皮膚，微涼的觸感激起她渾身一震戰栗，二話不說就將帕子搶了過來。
“顧庭霄，你不至于如此的。”
她看著他，緩緩道，“不管怎樣，你總歸是幫了我不少。我藍疏影不是狼心狗肺之人，你需要我，我自當竭盡全力幫你。只希望事成後大家各走各的，誰都不要打擾誰。”
顧庭霄盯著藍疏影的眸子許久︰“我並不是因為想利用你才對你好。疏影，這世上我想利用的人何其多，但我不會每一個都對他們好。”
“你……”
“我對你好，是因為我想。”
顧庭霄緊盯藍疏影雙眸，然過了許久都未曾在她眼中看到一絲半點自己希望的情緒。
少頃，她起身靠近自己，雖是滿身血污，可那晶亮的眸子卻讓他的心在這一刻幾乎有些加速跳動。
“別鬧了太子殿下，你難道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已經魂歸九泉的紅顏姜離了嗎？”
顧庭霄的眼神在藍疏影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慢慢變成一灘死水。
這幅模樣……又是藍疏影第一次見。
往日總是懶懶散散的人每每在听到姜離的名字時，總是會露出此番神情。
他以為藍疏影不知道，其實早在宮門口顧肇其提起姜離名字時，他就是這副表情。
紅顏已逝，滿目哀涼。
藍疏影垂目不被他的目光所擾，藏在袖袍中的手不知不覺握緊，突然就覺得心里面特別不爽。
騙人的不是她，心有所屬的也不是她，憑什麼她得低頭？
這樣想著又再度把頭抬起，藍疏影冷眼回應顧庭霄的目光，頗有些嘲諷道︰“怎麼，太子殿下惱羞成怒了？”
良久，顧庭霄卻是笑了一聲，他搖搖頭，身上的冰冷也在那一刻消散殆盡。
他抬眸注視著藍疏影，才開口︰“疏影，姜離的事我原本打算出宮後再告訴你的。可我沒想到你會現在提及，看來早前你在宮門口說的，也不全都是實話。”
渾身一僵，藍疏影這才發覺著了顧庭霄的道。
的確，若是她完全不在乎，怎麼會管顧庭霄心里是否還有旁人，可、可她明明就是不在乎啊……
不自覺地將頭偏過去，藍疏影再不說話。
許久才听顧庭霄道︰“大幽國人人會醫，這原本就不是什麼新奇事兒，但在醫術中也分個三六九等高低不同。”
“三年前大幽國出了一個能人，年紀雖輕，但一手醫術使得出神入化，當時父王欣賞她，便賜‘第一醫女’之名，那個人就是姜離。”
彼時的顧庭霄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雖然多年在杜皇後跟顧肇其的挑釁下日子過得並不算好，但多少是享有盛名的太子，于是在听說姜離的事情後便心有不服。
也不知怎地有一次二人踫上，顧庭霄便揚言要與她斗醫。
姜離拗不過只得應下，二人同執相同藥物配置解藥救人，雖說最後都救活了，可姜離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顧庭霄卻用了半刻鐘。
“當日比試輸了我仍舊心有不甘，便說要跟她再斗一場。可那時候姜離卻對我說‘太子殿下，醫術是用來救人，不是用來滿足你那膨脹的自尊心。你若真想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與其跟我斗醫尋求結果，還不如自盡來得痛快！’”
明顯是一句嘲諷，可顧庭霄卻大受波動。
人人都道他無能，整日只知流連煙花之地，可姜離卻一眼看出他的抱負，知道他想做的到底是什麼。
也許情根就是那時候種下的，二人從互相瞧著都不順眼，到漸漸走在一起，成為幽城人人羨慕的才子佳人。
藍疏影坐在那兒靜靜听著，在顧庭霄說起姜離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變得異常柔和。
那目光中的溫情跟暖意與面對她的時候根本不相同，就似乎那個女人的一切早就刻進他的骨血，不是任何人能夠取代的。
她听著忽然就低下了頭，心頭橫梗著一口氣，怎麼都發不出。
明明是那兩人的故事，為什麼她會覺得有些難過？<span style=display:none>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span>
“那……姜離後來又是怎麼……”沒有說出那個“死”，藍疏影在顧庭霄說完後，出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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