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康帶著一位很帥氣的三十三四歲的男子走過來對我招手,我急忙丟下楊直幾個人快步走過去。
帶著指點江山的豪氣,佟康介紹說道︰“這位是咱們春城開發區副主任霍非,他的叔叔你認識,就是霍天明,這位是春城的企業家常南。”
霍天明我見過一面,稱不上認識,我急忙伸出雙手跟霍非的右手握在一起,心想︰“開發區副主任至少也是一個處級干部?”
佟康繼續介紹說道︰“霍主任很有能力,行政級別跟我一樣,德鸝的社會公益醫院就歸開發區管,霍主任是你的衣食父母,千萬不能怠慢了。”
我滿臉笑容地說道︰“不敢不敢,我對衣食父母一向都是尊重了又尊重的。”心里已經在想著如何送出一件禮物給霍非。
霍非穿的是香港著名的卓爾品牌西裝,戴著一款我不知道名字的金表,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嘴角緊抿,帶著自信的表情,我猜他不會對古董有研究,那個東西都是五十歲以上的人才喜歡,年輕人應該比較直接一點,喜歡鈔票。
佟康比較忙,把霍非推給我就和一位油光滿面的商人熱烈握手、問候,走到了一旁,我對霍非說道︰“初次見面,回頭我讓秘書準備一個紅包給霍主任,也算是見面禮,這是人之常情。”
這句話是一個試探,沒說紅包大小,需要看霍非的反應,如果他痛痛快快接受下來,那就大大方方拿一個一萬美元的紅包,如果他是一個清廉的官員,表達出抗拒的意思,拿一個一百元的紅包,反正就是意思意思。
而且這里是香港,不是春城,公開送禮也沒啥忌諱的地方,換做在春城就要隱晦一點,避免拉攏腐蝕官員。
霍非依舊微笑如天使一般,說道︰“我認識德鸝同志,她非常的能干,而且集智慧與美貌于一身。”
“謝謝領導的慧眼識珠,德鸝的確是一個很優秀的人才。”
人家當面說德鸝的優點,作為她的男朋友,我肯定要表示一下,心里決定給霍非一個十萬美元的紅包,先搞好關系,能不能辦事暫且放在一邊,別搗亂就成。
霍非從旁邊經過的服務員托盤上取過兩杯飲料,遞給我一杯,微微抿了一口,說道︰“听說你是德鸝同志的男朋友?”
“嗯。”我從他的語氣里感覺出不和諧的韻味,一下子降低了熱情。
霍非繼續說道︰“我的愛人很不幸去年秋天死于癌癥,我的事業壓力很大,需要一個像德鸝同志那樣的人跟我一起努力為國家做出貢獻。”
我的臉立刻拉長了,沉思一下,說道︰“那是領導的私事,我不好發表看法。”一瞬間在心里決定了,一毛錢都不帶給他,愛誰誰。
霍非好像看不到我語氣、表情的變化,後來才明白過來,這貨壓根就不把我放在眼里,無視我的感受。
他說道︰“我跟德鸝同志談過,她說需要你的意見。”
我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領導可真會開玩笑,婚姻自主,戀愛自由,就連父母都不能干涉,我能給德鸝當家做主?”
不責怪德鸝把皮球踢給了我,她的壓力肯定比我大,年輕英俊,風流倜儻的霍非應該是大多數女孩子心目中的偶像,加上他的身份背景,簡直就是大殺器,還是德鸝的主管領導,她不能一口回絕。
其實霍非也是色迷心竅,德鸝沒有當面答應表白,那就是婉拒,換一個女生還不趕緊洗的白白淨淨去大床上等著啊?難道需要德鸝的男朋友點頭嗎?
“這麼說,常南你不會懲罰德鸝同志了?”
霍非的話語里透著一個很敏感的詞“懲罰”,懲罰這個詞背後有很多的層次,最高的懲罰是槍斃,那是懲罰罪犯,責備幾句也叫懲罰,但是很少會用在親友的身上。
難道德鸝提出跟我分手了,我會因此而懲罰她?怎麼懲罰?蠟燭加皮鞭還是斷絕經濟往來?
我神秘一笑,低聲說道︰“霍主任喜歡懲罰不听話的女人?”
霍非的眼楮一亮,嘴上打著哈哈說道︰“人與人之間不可能完全和諧的,懲罰才是永恆的存在。”
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這句話,我的心髒打了個寒戰。
笑語晏晏的霍非牙齒格外的白,透著哈爾濱那里的寒冷,讓我恨不得包裹成粽子取暖。
我跟霍非的談話到此結束,我的右手放在西服的口袋位置擺動兩下,一直在關注我的岳勝從一個角落溜過來,我低聲吩咐道︰“給我盯死了那個霍非,他是春城開發區的副主任,其他事不需要你做了。”
微微點一個頭,岳勝一轉身消失不見。
我倒是沒有陰暗心理,而是怕德鸝吃虧,一個有權勢的官員如果針對了某個人,爆發出的能量遠遠不是一個普通人能抵抗得了的。
後來,岳勝查出來的事情讓我感到非常震驚,對于霍非的性格為人又有了新的認知。
李家的游艇在維多利亞灣,跟酒店遙遙相望,我的雪浪號停在一千米之外的地方,靜止靠岸的雪浪號十分安靜,除了林立的桅桿之外並不特別出眾,那艘游艇的設計跟白鯊號完全不一樣。
中午的時候,新娘子葉靜和新郎官李子航被婚車送到港口,從巨大的升降梯來到游艇。
能容納兩三千人的宴會廳舉辦了一個簡短的儀式,主持人表演了極具煽動力的節目,然後請葉靜講話。
葉靜穿著雪白的禮服,優雅地行一個西方的禮儀,語音清脆地說道︰“我來香港已經兩年了,從一個內地的小職員到一家投資幾百億的公司老總,身份的改變就像是過山車一樣忽忽悠悠的,我最感激的是我的老板常南先生,請常董上來。”
我在人群中間,低調地跟德鸝、楊直幾個人在一起談笑風生,沒想到潘瑜提醒說道︰“常董,葉總請你上台。”
懵懵懂懂中,我被無數雙手推上講台,葉靜笑嘻嘻地說道︰“常董,我結婚,你不想有啥表示嗎?”
“我不是給你隨禮了嗎?”眾目睽睽之下,我有點傻逼了。
台下眾人轟然大笑,葉靜忍著笑抿嘴說道︰“隨禮不算數,等你結婚了我還得還禮,我是說,你應該對我和子航說點有意義的話,別顯擺你的臭錢。”
眾人繼續笑,楊直幾個大聲叫好起哄,唯恐天下不亂。
我深深吸氣,很快冷靜下來,做出一副很嚴肅的表情,沒辦法,賓客都在借機起哄,我必須反其道而行之,不能跟著起哄,否則的話婚禮現場就亂套了。
接過主持人的話筒(葉靜有隱藏的話筒,不拿在手里),我緩緩說道︰“我是三年前認識的葉靜,初次見面我就非常的震驚,她是大富大貴的面相啊!這是一個命中注定的貴人,因此我立刻懇求葉靜做了我的秘書,然後把公司交給她管理,我相信命運,哪怕葉靜的能力差一點,但是她有鴻運在身,我只要沾一點點的鴻運,做生意肯定會發財,事實證明,我的眼光獨到,葉靜不但能力強,還嫁了一位能真心愛她的優秀男人,我衷心祝福兩位新人白頭偕老,幸福一生一世。”
賓客里面有人相信我的話,因為葉靜的命運就是好,她是都市中的金領麗人,嫁給李子航之後地位身份更上一層樓,誰的命運比她更好?
也有人不相信,說我忽悠人。
不管他們信不信,我暫時把眼前的局面應付過去了。
然後是李子航講話,新人的家長講話,氣氛達到了高潮才正式開席。
吃飯時,霍非端著一杯酒過來,沒看我,對著德鸝說道︰“德委員,相聚在香港是一段佳話,我敬你一杯酒。”
“我不會喝酒,霍主任應該敬常董一杯,你們男人之間應該更有話題。”從來都是無酒不歡的德鸝推辭道。
“今天不管你的常董,只敬給你子航的喜酒,喝也得喝,不喝不行。”霍非十分霸氣地說道。
楊直在一旁怪聲怪氣地說道︰“喲!這位王八之氣撲面而來的兄台是誰啊?德總不喝酒,還有強灌的,你過來,咱倆喝,我試試你的酒量。”
霍非沒有理會楊直的話,看著德鸝說道︰“德總,給個面子怎麼樣?”
又是楊直在一旁說道︰“我叫你呢!那個大王八,你過來。”
霍非正要斥責,葉靜和李子航聯袂而來,向這一桌的賓客表達感謝之情,打斷了緊張的氣氛。
葉靜離開之後,霍非已經提前消失了,楊直情緒很激烈地敲著桌子說道︰“常南,那個混蛋到底是誰?我派幾個弟兄砍死他。”
我苦苦一笑,說道︰“姐夫,既然你都說了他是一個混蛋,咱們不能跟混蛋一般見識,來來來,喝酒喝酒。”
楊直立刻眉開眼笑,說道︰“咱們為了那些可愛的花花草草干一杯,祝賀祖國的小草越來越綠意盎然。”
羅紫蘭忽然臉一紅,啐了一口,罵道︰“流氓。”
我和楊直的臉皮厚,不在乎羅紫蘭耍小性子。
德鸝愁容滿面,一杯接一杯喝酒。
酒足飯飽之後我說道︰“一年沒去雪浪號看看了,咱們去看看,喝一杯熱茶。”
羅紫蘭等人紛紛響應,大家天南地北的都有一攤子事業忙碌,平時沒啥業務往來的話根本沒有來往,微信里面的問候冷冷冰冰,感受不到本人的親切。
能夠聚在一起也是緣分,而且不經常有機會。
我對潘瑜說道︰“你去請一下佟康,他有時間就去雪浪號,沒時間就問他啥時間回春城,咱們一起走。”
“好的,常董。”潘瑜轉身離開。
伊莎貝爾一把揪住醉眼朦朧的德鸝,很粗暴地帶著她一起走。
我非常不滿地說道︰“輕一點,弄痛她了,你跟她有仇啊?”
伊莎貝爾這才用心一些,整個手臂攙扶著德鸝。
德鸝使勁拍著我的肩膀喊道︰“你就是一個壞蛋,不幫我出氣。”
鐘倩倩急忙上前拉著德鸝的另外一只手臂,一左一右離開了白鯊號。
葉靜和李子航已經去另外一個接待賓客的地方應酬,放眼看去,四周都是穿著文質彬彬的客人,帶著煦和的笑容或跟朋友告別,或竊竊私語談著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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