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官正如劉瑜所說,他先前跟在魏岳身邊,也是知劉瑜性子的︰劉瑜,不會白麻煩人!
故之也不矯情,拱手道︰“安置在皇城司牢里,十天半月,總能支應得過去。”
劉瑜抬頭沖著二樓做了個手勢,示意仙兒她們自己回家,然後翻身上了那親事官的馬,匆匆而去。
方嫣然,沒有這麼大的能耐。
盡管方家是豪門世家,盡管是皇親,盡管和勛貴李家聯姻等等。
但方嫣然,不是嫡女。
只是一個旁枝,而且還是嫁出去的女兒。
方家不可能因為她的緣故,來跟劉瑜這麼硬嗆。
不值當。
無論怎麼說,劉瑜認真算起來,也是範仲淹的徒孫;
也是簡在帝心的人物;
結交的是被稱為“小聖人”的王 、名動天下的甦軾;
前樞密副使歐陽修點名要他查細作案;
東華門魏岳被刺,現在把持朝政的王安石和其他宰執,就要他接手皇城司。
這樣的人物,方家雖然根深蒂固,但何苦為了一個方嫣然,來往死里得罪他?
方家出手,絕對不是為方嫣然。
而劉瑜也沒有去找方家質問,他去的是王 的公事房︰“你要欠我一個大人情了。”
“子瑾你發什麼瘋?”王 望著劉瑜,一臉的茫然。
哪有人莫名其妙跑過來,當頭就這麼一句的?要換別人,王 早就叫人叉了出去!
劉瑜笑了起來︰
“司馬君實想讓我發瘋,我就瘋給他看,我瘋了,你便欠我一個大人情。”
窗外剛掃了雪的院子,一枝臘梅綴著雪花,點點淡黃在白雪之中,格外的醒目。
如是此刻,站在王 面前的劉瑜。
“我家大人,與涑水先生私交頗篤,子瑾憑什麼認為,我會陪著你發瘋?”
王 饒有光趣的向劉瑜發問。
他說的大人,指是就是他父親王安石了。
這也不是謊話,的確王安石和司馬光,政見上是沖突的,但私交並不錯。
並且在律已上,王安石不納妾,司馬光也一樣。
說起來,司馬光要比劉瑜正經得多。
不過面對王 的問題,劉瑜卻笑著搖頭道︰“相爺是否有意驅逐涑水先生,我不願揣摩。”
“我又不是說,相爺欠我一個人情。”
“從進來我指的,便是你。”
王 听著,放下手中的狼毫,起身把房門打開,背手望著院子,頭也不回地說道︰
“若于國家社稷有利,我又何妨欠你一個人情?”
可是過了半晌,沒听到劉瑜回應,回過身卻見劉瑜在那里翻箱倒櫃,不知道在翻找什麼!
王 氣得不成,一把扯住劉瑜︰“豈有此理!你在干什麼!”
“糕餅什麼的,找點墊肚,剛叫了菜,還沒吃就出事了,跑過來,馬背上一顛,餓得慌。”
劉瑜一臉的真誠,王 瞪了他半晌,冷哼一聲,叫了雜役听差過來,教他去買些糕餅回來。然後對著劉瑜冷冷說道︰“你怎麼就覺得我這里,能找著糕餅了?”
“我看你守在門口嘛。”劉瑜攤開手,聳了聳肩。
王 听著真的要瘋了︰“我守在門口,就是為了讓你在房間里找出糕餅,然後偷吃?”
“我堂堂的崇政殿說書、天章閣待制兼待講,守著門口?”
“你這左正言、權發遣皇城司公事兼編校秘閣書籍,就在房間里手持糕餅,狼吞虎咽?”
“劉子瑾,你是被痰迷了心竅,還是怎麼著!”
對于他的指責,劉瑜倒是沒有什麼所謂,他是真餓得慌。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接受王 剛才那種機鋒式的交談。
“餓了就得吃,不管你什麼身份。”
“新法要推行,就得把阻礙新法推行的人弄走。”
“有些事,相爺不方便做,總得有人做。”
王 听到這里,倒就來了興致︰“你願意做?不必如此,你若願意,放出去做一任知縣,致力推行新法,才是正理啊!”
他還是比較賞識劉瑜的,至少覺得,劉瑜不至于要干髒活。
“不,我不做。”劉瑜搖了搖頭,馬上就否定了。
要站隊,也不能等到這時候才來站。
“新法我並不太看好,其中有利,也有弊。”
“我是說,你得安排人來做。”
劉瑜到了這時,才說出自己的目的︰“而我,只是不能容忍一個貌岸道然的家伙,干著賣國的勾當罷了。”
“涑水先生賣國?子瑾,你這太荒謬了。”王 不以為然。
劉瑜搖了搖頭︰“或許在你看來,無傷大雅。在我看來,卻便是漢奸!原本我也不想理他,不居其位,不謀其事。但他要逼我發瘋,那我就瘋給他看一看。”
“你想要什麼?”王 是知道劉瑜的性格,所以也沒有打算去說服他,直接就切到核心了。
劉瑜也很直接︰“編校秘閣書籍手下,當有听差使用人等,至少按著皇城司的例子。”
“此事容我想想。”王 點了點頭。
可惜劉瑜卻不接受這樣的規則︰“行,或不行。你得給我一個準確的答復。”
“胡鬧,此為公事,安能私相相授?”王 就不干了。
就算王安石把持朝政,曾公亮只不過是個應聲蟲,皇帝此時也極為信重王安石。
王 自己的名聲、人望也很出色,只要開口,這事就不太可能過不了。
但他也不能在這里就先給劉瑜明確的答復,這不合官場的邏輯。
“如此便好。”劉瑜看著那雜役听差,買了糕餅回來,便點頭對王 應了一聲。
話說到這地步,也就是王 會盡力去達成此事,倒也沒有必要,非要逼他開口。
劉瑜把糕餅吃了兩塊,起身道︰“我瘋魔去了。”
“非得如此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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