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錫順已經有了孩子,但是畢竟不是長子長孫,所以老夫人還是盼著張錫德在考上貢生之前,能夠將娶妻生子的大事完成了。
她雖然一心盼著張錫德能夠入仕,光耀明媚。
卻又希望張錫德能夠先娶妻生下重孫再去。
總之,老夫人和莫氏可謂是各種用心良苦。
兩個丫鬟深知其中的細節,生怕得罪了張錫德,連棲身之所都沒有,所以每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我讓你們離開。”張錫德又這樣說了一句之後,兩個丫鬟趕緊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堂屋。
兩個丫鬟一走,偌大的堂屋連呼吸聲都听不到了。
小文不受控制的睡著了,張錫德虛弱的聲音跟本就不可能叫醒他。
顧木橙本來也準備轉身離開,但是想到張錫德是在她幫忙策劃的茶話會上暈倒的,若是他身體就這樣頹下去了,那麼她也難辭其咎,還會嚴重影響生意。
于是顧木橙走過去說道︰“張少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希望您能珍惜。雖然我沒有資格說這些話,但是作為廚師,我特別希望看到別人吃我做飯時候幸福的樣子。您現在這樣,我著實有些于心不忍,覺得收了夫人的工錢都是受之有愧。”
顧木橙走得近了,雖然有屏風擋著看不見張錫德的面容,但是能夠听到他的呼吸聲。
見他沒反應,顧木橙便說道︰“您要是不方便吃,我喂您!”
還是沒反應,顧木橙就有點沒有辦法了,她總不好死皮賴臉的非要喂他吃!
何況這時候還是這麼講究男女大防的朝代。
“我不想喝這些,我只想喝米湯。”張錫德輕聲說道。
顧木橙說完這番話的時候,他內心其實七上八下亂極了。
今日莫氏讓靈淺沫和他相處了很長時間,靈淺沫擔心他躺在床上無聊,還吹了笛子給她听。
靈淺沫的笛音宛轉悠揚,分外動听,他滿腦子想的卻是該如何回絕她,該如何告訴她那一日他之所以配合她合奏,只是不想莫氏以為茶話會效果不好而為難顧木橙。
他自小到大讀的都是聖賢書,他知道君子不該利用他人達到自己的目的,之所以絕食便是對自己的懲罰。
听到顧木橙說的話,他察覺到一點,想要忘記顧木橙,就要讓她徹底離開他的視線,而讓顧木橙趕緊離開的好辦法,就是他自己快點好起來。
他身體好了,莫氏便不會留著她給他做一日三餐了。
“好的,我馬上去給張少爺做米湯。”顧木橙見張錫德終于有食欲要吃飯了,連忙點頭然後轉身出去了。
來到了大食堂,胖廚子見顧木橙用托盤將炖盅原封不動地端回來了,有心揶揄她,“怎麼,顧姑娘得了高人指點的廚藝,我們家少爺都不買賬嗎?也是,這些天,夫人請了多少大廚來,我們家少爺都不吃的,夫人最後想到你,結果,也並沒有達到效果嘛!”
這話听上去不太好听,語氣更加刺耳。
顧木橙卻不以為意,“張少爺想喝米湯。”
胖廚子一听這話立即興奮了,“你是說少爺終于想吃東西了?”
顧木橙點點頭。
胖廚子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準備將張家最好的大米給拿了出來。
顧木橙伸手在米粒里攪了攪,大米光澤有質感,看上去竟然有晶瑩剔透的感覺,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見這樣好的大米了,這樣的大米熬出來的粥上面會有一層厚厚的米油,那個米油的營養價值非常好,很適合現在虛弱的張錫德補身體。
熬好了粥之後,顧木橙過濾一遍,將大部分米粒給過濾掉,然後只留下了濃稠的米湯,然後她往米湯里面加了少許白糖,這樣能夠迅速補充張錫德喪失的體力。
她將熬好的米湯端到了堂屋,小文已經醒了,畢恭畢敬守在張錫德躺著的軟榻旁。
見顧木橙進來了,忙將她手里的托盤接了過來。
“顧姑娘,您去賬房那里支取今日的工錢,然後便離開!我會跟我娘親講以後不要麻煩姑娘了。”張錫德虛弱的聲音傳來,讓顧木橙停住了腳步。
她有點不解,為什麼張錫德會這樣說。
她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嗎?莫氏給她開的工錢可不算低。她有點舍不得。
“小文,你先把顧姑娘送去賬房那里,然後再喂我喝米湯。”
小文猶豫。
“快去。”張錫德說道。
小文這才將托盤放下,然後對顧木橙做了個請的姿勢。
到了賬房那里,賬房一臉不解,“夫人說顧姑娘會在家中幫忙三日,讓我三日後統一給她工錢,這是怎麼回事?”
“少爺讓結算的,你就結算。”小文也是有脾氣的,著急道。
賬房知道小文是張錫德的書童,有時候等同于少爺,只能說道︰“那如果夫人問起,你要替我作證,讓夫人知道這件事情。”
小文點點頭,然後借過錢,又對顧木橙做了個請的姿勢。
小文將顧木橙送到了馬車上,然後轉身一路小跑回到了梅園的堂屋。
“她走了嗎?”張錫德輕咳了兩聲之後問道。
“少爺您放心!吳管事親自送她回去的。”小文將裝米湯的碗給端過來,然後一邊說一邊在軟榻旁的小圓凳上坐下,準備慢慢喂張錫德喝米湯。
張錫德盯著眼前的碗,心里百感交集。
“以後顧姑娘真的不會再出現了嗎?”小文遞了口米湯給張錫德,看著他張嘴喝掉之後方才問道。
張錫德看了小文一眼,沒有說話。
小文立即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生怕他這話惹了張錫德不高興,然後將張錫德好不容易有的胃口給弄沒了。
好在張錫德並未在意,很快便將一大碗米湯給喝完了。
下午莫氏來看他,見他精神好多了,便說道︰“言兒,你若是晚上有胃口,娘親便讓顧姑娘給你做點好消化的飯菜,光喝米湯是萬萬不行的。”
“我已經讓顧姑娘領了工錢離開了,家中有這麼多廚師,以後不要再請她來了。”張錫德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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