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難得是一個休息日,修渠的民工十天有一天輪休,兩人一下工就趕回家,好一陣洗刷刷,這才覺得渾身舒爽起來。
沒法子,秋老虎還很肆虐,干活有動輒一身汗的,韓小笑就算沒有下去挖地,那也是一直挺忙的,有時候還有背著醫藥箱奔跑
救治,汗流浹背很平常。
大家在外也沒什麼講究,男的就在井水跟前,提一桶水往自己身上到,女的就比較麻煩,只能在屋里洗一下,張小魚還沒習慣
十幾個女人坦誠相見呢,只能在韓小笑的屋里擦洗一下,韓小笑還得在外面放風。
這樣洗肯定洗不痛快,總有一種沒洗干淨的感覺。終于回家了,那肯定要好好洗洗。
溫熱的洗澡水讓人都有一種昏昏然的放松,洗完澡出來後,兩人都有一種慵懶的自在,果然家才是一個人最放心的避風港啊,
張小魚拿出熱氣騰騰的水煮牛肉,紅燒肉,烤羊排,炒青菜,野菜湯,四菜一湯,完美。
這一次的炒青菜是芹菜段,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限于時空,她想要吃的炒秋葵沒有出現,大概超出了現在的人的菜譜範圍。張小
魚略有些遺憾,就沒在意,畢竟她對蔬菜不執著,什麼都可以。
當然這四個菜由于分量大,張小魚拿出來的都是半份,另半份明天吃。
自從吃了烤鴨差點露餡,這一陣子兩人吃的都是肉包子血腸或者他們儲存了很多的熟肉熟雜碎,雖然包子也是熱氣騰騰的,但
放涼了再吃,沒有肉香味散出去,也不會引人注意。畢竟大家鼻子雖然靈,到底不是真狗鼻子。只是對于肉香,特別敏銳而已
。
兩人坐在自家大方桌邊放松的吃飯喝湯,偶然听到外面一兩聲狗叫,有一種安逸的氛圍。
張小魚喝了一口野菜湯,略有些遺憾,一直喝野菜湯,她其實挺想念鴨血粉絲湯,蓮藕排骨湯,魚頭豆腐湯,山藥排骨湯之類
的,野菜湯雖然也不錯,經常喝也有點單調了。
但韓小笑心滿意足得很,美滋滋的吃飽喝足,用手帕擦擦嘴,然後乖乖的捧著碗筷去洗了。張小魚沖著廚房說了一句︰“我去睡
了。”听到韓小笑回了一聲,就吧嗒吧嗒跑到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後,又吧嗒吧嗒跑回自己的房間,啃了一個包子,倒頭就睡了
。
《基礎搏擊術》就這點不好,打拳之前無論你吃多飽,之後都要吃點肉才行,弄得好像自己是個飯桶一樣,張小魚很懷疑這食
物不是走一條道,指不定這肉從另一個胃里消化了,可惜她沒找到那個神奇的胃。
第二天一早,張小魚就扛著一面袋子黑面饅頭送到大柱叔家了。她倒不是不想給大柱叔家好的,但是一來大柱叔肯定不要,二
來她也不好解釋出處啊。村子里有去挖渠的人經常帶回來黑面饅頭或者黑窩頭回來,索性她把兩人領的黑面饅頭都攢起來了,
全都送了過去。
這丫能放很久,堪稱干糧里的模範標兵。
張水根打開一看︰“怎麼這麼些?你們自己都不吃的嗎?”
張小魚張嘴就忽悠︰“我和做飯的認識。”剩下的大家就自己腦補,無需多少。
大柱叔說︰“听說我們這里還要接收知青了,附近幾個村子陸續都通知了,唉,本來就吃不飽飯,又來些不頂用的娃娃,這不好
好的上學,干嘛要來農村里呢?咱農村娃都想跳出農門,怎麼別人想從城市里到農村來呢?”
水根說︰“現在城市里鬧得工廠都不上工,就算城里人也不好過日子吧?”
大柱叔很不痛快︰“你說好好的日子不過,折騰啥啊?這城市娃到了農村,能干什麼啊?”
張小魚安慰他︰“這農活學學就會了,多了些人干活還不好啊?”
大柱叔不是很相信的看了她一眼,水根擠眉弄眼的笑。
張小魚︰大柱叔,我真的會干農活,就是天賦有點不樂觀。這真不怪我。
從大柱叔家里出來的時候,張小魚手里還提著一兜核桃一兜花生,興致勃勃的對韓小笑說︰“我們回去烤花生吃。核桃也是個好
東西,補腦的。”後世有花生核桃奶,可流行了。可惜游戲商店里沒有賣的。
一直到天冷了,修渠的人才陸續結束活計,返回村里。大柱叔和張水根之所以一直沒去干這活計,是因為桂花嫂懷孕了,對于
兩父子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大柱叔還去打點零工,張水根根本就沒敢怎麼出門,干活也是就近,每天晚上都回的那種
。
農閑時候很多人家會考慮蓋房子修屋子,都會請人來幫忙,一般都不用給工錢,就是管飯。所以活計也是不少的,但多半攢不
下幾個錢,這時候也顧不得掙錢了,張水根到處給老婆找吃的。大柱叔也到處找活計,孫子比較重要。
張小魚暗暗發愁,這個時代的人營養不良身體太差,近些年才略好一些,但是生孩子的話,很多都會夭折。桂花嫂盡管嫁到張
家後日子好過了些,但之前在娘家的時候,身體虧空的厲害,這一懷孕,人更是瘦的很,偏偏肚子慢慢起來了,張小魚總覺得
她精氣神不大好。
她有心要給她補補的,可是真沒法解釋出處。
現在都不許人打獵了,就算她要找這個借口,大柱叔都是不允許的。她現在都沒法拿出豬肉來忽悠別人是買的,城里豬肉都沒
得賣了。還有城里人跑到農村買肉,可農村早就割了資本主義的尾巴了,連養雞都不許養了,豬都是公家的財產,誰敢偷殺啊
。
到了冬天,村里倒是來了外人,不過不是知青,是下放改造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狼狽得很,押送的人也對村里說不用
客氣,這些都是黑五類,害人蟲,要用革命的手段對其身心改造。
在村里開了幾次批斗會,7要求大家對他們進行身心的教育後,就給扔到牛棚里改造了。
村里人淳樸,但總有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混混,很是激揚憤怒的對黑五類反動派進行拳腳交加的教育,但大部分人就是隨大流
的罵幾句,扔點土塊什麼的。
張小魚︰菜葉子沒有,雞蛋沒有,這真是個節儉的時代啊,都不舍得糟蹋東西。體力也是很重要的呀,打人難道不會手疼的麼
?難道不會餓的麼?
于是張小魚像看傻叉一樣看幾個蹦 鬧騰的混混,其中就有劉愛國,這會兒臉紅脖子粗的在喊著口號,剛打完人,又激動又氣
喘吁吁的。
這時候一下子看到張小魚鄙夷的睨著他,一個激靈,趕緊縮了。
張小魚對下放人員不感興趣,她再同情這些人,可她能拗過時代洪流嗎?還有漫長的十年呢,熬不下去的,就只能等死了。
無數人死在這場浩劫里,能堅持到下放到這里,都算命大的,很多人在運動初期,就死了。
這場浩劫持續十年之久,種種苦難,唯有當時的人們深深的記住,但他們寧可可以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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