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顏在噩夢中翻來覆去醒醒睡睡，本想天亮之後再補補眠，卻意外等來了甦家的家信。
看過信的內容之後，甦顏頓時覺得頭大如斗，即刻把信放在火里燒了。
甦家借著臨湘王妃的口氣來探問甦顏夫妻的狀況，順帶關心了老皇帝的身體健康，看似家長里短沒有什麼破綻，實際上卻隱藏了太多的試探。
山雨欲來風滿樓，即使甦老王爺身在偏遠之處，也感覺到這朝堂里的風向似乎是要變了。
甦顏不敢說甦家真有不臣之心，只能說甦家確實不是那麼老實。
在甦家眼里，蕭煜除了皇子身份之外確實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此前甦顏只需要擔心太子對蕭煜不利，現如今卻還要連帶上甦家一起防備，著實有種被自己人捅了刀子的感覺。
信紙剛在火中化為灰燼，秦昭恰好捧著喜好的衣衫進來，一件件疊放進櫃子里，從頭到尾也沒和甦顏打招呼，以至于甦顏以為自己是學會了隱身法。
看到秦昭要出去了，甦顏才忍不住開了口︰“你等等。”
秦昭也不回頭，只是笑著來了一句︰“無論你剛才是燒了什麼，我對你的秘密並不感興趣。”
“你知道未來的走向，曉得即將發生的所有事情，自然不需要去刺探任何秘密。”甦顏笑了笑，“除此之外，咱們就不能聊聊嗎？”
“哦？”秦昭轉過身來，“你要聊什麼？”
“把你的信息和我共享。”甦顏說道，“我需要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
秦昭噗嗤一聲笑起來︰“我為什麼要幫你？”
“既然你知道未來的事情，就應該知道……蕭煜是活不久的。”甦顏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有一把刀在剜著心頭，“太子登基之日，就是他喪命之時。”
秦昭怔了，過了一陣才說︰“他不會死的。”
甦顏看她說得篤定，仿佛看見了希望，立刻追問道︰“是不是事情還有轉機？”
秦昭慢悠悠的答道︰“不用不操心，危急之時，我自然會護他周全。”
“你怎麼護他周全？”甦顏頓時給氣笑了，“就是因為你知道我會用紫雲香為證指認太子，所以提前給陛下報了訊，太子才因此脫了罪！如今梁王失智齊王流放，將來太子繼承大統，第一個要對付的人是誰，你會不清楚嗎？”
“那是我的事。”秦昭依舊是不緊不慢，“我只知道太子現在還不能被扳倒，同樣……晉王殿下也一定不會死。”
甦顏質問道︰“理由呢？”
秦昭微微一低頭︰“我沒必要告訴你。”
秦昭是她的情敵，如果不是為了保住蕭煜的性命，她絕不會主動去聯合秦昭，甚至連看也不想看見。誰知秦昭說起話來總有種事不關己的清高，氣得甦顏想把桌子掀到外太空。
脾氣上來了，甦顏又是一陣沒來由的反胃，趴到欄桿邊上一陣干嘔。
秦昭站在一邊看她，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秦昭，你听我的……”甦顏怕她話沒說完又要走，才順過氣來就忙著解釋，“有些事情以你的身份做不了，太子答應你的事情多半也都不會兌現……只有咱們合作，才能扭轉一切。”
秦昭退開一步︰“死了這條心，我不會和你合作。”
甦顏都快給氣死了，忽然听到韋望 當一聲推門進來，沒頭沒腦的說道︰“甦鳧顏，你怎麼還在這兒趴著呢！外面出大事了……”
韋望咋呼到一半才發現秦昭也在，登時停了下來。
“沒事，你說。”韋望雖然魯莽一些卻還不至于腦殘，如果真是秘密，他一定不會大呼小叫的沖進來。
“東宮出事了。”韋望咽了咽口水，“一大早羽林衛就把門封了，里里外外正在大肆搜查呢。”
甦顏怎麼也沒想到事情忽然有了這樣的神轉折，皺著眉頭追問︰“因為什麼事？”
韋望堅決的吐出兩個字︰“謀逆。”
“謀逆？”甦顏登時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如今連老皇帝蕭盛奎都站在太子後面替他掃清障礙，他已然是穩操勝券，居然還在這個時候鬧著要篡位謀逆？
“是啊，听消息似乎是大將軍秦觀與太子謀劃好了，在東宮後的糧庫囤積了大量兵刃。現在不僅找到了能從東宮進入糧庫的密道，還找到了他們在城中各處隱藏的私兵。”
秦昭已然站不住了，扭頭就出了門。
“哎，她不會是要通風報信去？”韋望看了一眼秦昭的背影，“要不要攔住她？”
“攔她干什麼？”這會兒甦顏反而不急了。
秦昭這麼著急，就說明她對這個忽然變故並沒有心理準備。太子已經把謀逆的計劃做到了極致，卻絲毫沒有透露給秦昭，那就說明太子對秦昭並不是百分百的信任。
比起默默等待天命，他更願意靠自己的雙手去奪取想要的東西，可偏偏他想要的東西就像流沙，越是緊握，就越是流散。
蕭盛奎容得了太子謀害兄弟逼死後妃，容得了太子嫁禍他人殺人滅口，容得了太子機關算盡草菅人命，唯獨不能忍的，就是對他的忤逆。
一切能夠應證曼荼羅詛咒的事情，都令他恐懼，令他崩潰。
光憑這一點就能讓蕭盛奎徹底放棄太子。
秦昭肯定快氣瘋了，明明是必勝的局，卻被太子自己拆了個干淨。
甦顏心情大好，已經注定無法改變的事情在一夕之間徹底扭轉，是不是證明命運確實可以改變？
韋望沒法把甦顏心中所想全都看清楚，起碼也知道太子這次終于栽了，也跟著高興起來︰“咱們贏了嗎？”
“明明已經穩操勝券還不趕緊收手，這太子也算是棋差一招。”甦顏點點頭，“咱們雖然贏得莫名其妙，但總算是贏了。”
“並沒有莫名其妙啊。”韋望說道，“你肯定想不到，揭發了太子的居然會是他親兒子阿德。”
“阿德？”甦顏忽然明白了阿德昨日忽然與蕭盛奎親昵起來的用意。
“他陪著陛下說話的時候不經意提到太子與大將軍秦觀時常相約去看一幫人打架。”韋望笑道，“孩子不會撒謊，陛下猜到了是在操練私兵，這才讓羽林衛前去徹查的。”
甦顏皺緊了眉頭沒說話。
孩子真的不會撒謊嗎？
他刻意親近蕭盛奎，又不小心露了口風，他……真的只是不經意間提起嗎？
韋望哪里注意得到那麼多，自顧自的說著︰“太子自以為滴水不漏，連咱們的局都能破了，卻偏偏栽在自己親兒子手里。”
甦顏揮了揮手︰“是啊是啊，你就別得意了，先出去。”
“怎麼？你不高興啊？”韋望一愣，怎麼也沒想到好不容易得償所願了甦顏卻是這種反應。
甦顏拍著胸口︰“我太高興了，決定再吐一會兒。”
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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