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甦顏終于醒過味兒來了，“齊王和衛夷夫人之間……”
衛夷夫人早年喪夫，本就沒有駙馬，年紀其實也並不大，齊王年輕氣盛，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再加上他本是王爺，三妻四妾也沒什麼奇怪。加上這倆人並沒有血緣關系，充其量不過是姻親而已，根本也算不得什麼毀三觀的稀奇事。
韋望得意的揚著下巴︰“怎麼樣，這回明白了？”
甦顏無聊的一擺手︰“他倆又沒有血緣關系，你情我願又沒礙著誰，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他們如果是尋常人，自然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韋望又給了甦顏一個白眼，“衛夷夫人聲名狼藉你是知道的，齊王是個王爺，而且向來樂善好施修身自律早有賢德之名。齊王的才學在王子當中本就不出眾，早先皇帝還嫌棄他駑鈍，多虧了這點賢名，皇帝才敢把工部的事務交他輔助打理。他要是和衛夷夫人扯到一起，豈不是身敗名裂？”
甦顏微微揚眉︰“話雖如此，你知道了又有什麼用？”
“怎麼會沒用？若是這消息傳出去，齊王自然身敗名裂，和他一個鼻孔出氣的太子也得跟著丟臉，得利的自然是我家王爺。”
甦顏直接朝他腦門上捅了一指頭︰“你是不是傻？齊王選擇和太子站在一邊，卻到底不是太子的黨羽，太子雖然和晉王不和，這邊卻還得忌憚齊王這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然不敢輕舉妄動。要是齊王真的被扳倒了，剩下太子一家獨大再無顧忌，你覺得第一個倒霉的會是誰？”
韋望恨恨的一跺腳︰“豈有此理，難得抓住了這麼個把柄，難道就白白把他們這樣放過去了？”
“倒也不是一點用也沒有，這把柄落在我們手上，不止齊王想對付我們，就是太子或許也會對我們不利。拿著沒用，扔掉可惜，既然如此，還不如把這個燙手的粥盆傳到太子那里，到時候就是他倆互相權衡牽制，沒我們什麼事了。”
韋望朝著甦顏背上就是一巴掌︰“平時看不出來，你居然這麼陰險！”
“你可輕點，就是沒被刺客弄死也快被你拍死了。”甦顏真是差點被震出內傷，稍稍一想似乎有點不對，我確實是拿錯了惡毒女配的劇本啊……
韋望大笑︰“行了，事不宜遲，我這就去。”
“慢著！”韋望走得急甦顏又拽得突然，整個人被帶著差點摔倒，傷口一陣劇痛，不由疼得齜牙咧嘴。
“你傷口好像裂了。”韋望看到她裙子里有血滲出來，神色居然有那麼一絲歉疚。
“你這個野蠻人，就不能听我把話說完？”甦顏捂著傷口直喘大氣，“這事先緩緩……緩緩……”
韋望一皺眉︰“為什麼？”
“齊王的死活和我無關，皇權歸屬于誰也沒我什麼事，可衛夷夫人待我不薄，不能因為這事連帶著坑了她。”
韋望撇撇嘴︰“我當你真是有膽有謀，到底還是個女人，免不了婦人之仁。”
甦顏搖搖頭︰“听我的，這事先緩緩，我再想想還有沒有更好的招……”
“行了，我先給你拿傷藥去。”韋望居然也沒堅持，翻身又從窗戶飛了出去。
甦顏愣了愣，韋望大爺還知道體恤人，今天這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韋望去得快來得也快，回來了把藥瓶往甦顏手里一塞︰“男女授受不親，你自己上藥。”
“多謝了。”甦顏接過瓶子，順手把手心里的耳墜放在桌上，掀了衣擺朝傷口上抖了些藥粉。這傷藥果然有奇效，傷口立時止血，疼痛也減輕了不少。
韋望背過身去不看甦顏，卻朝那耳墜看了一眼︰“大半夜的不睡覺，就跟這麼個小物件過不去？”
甦顏忙著擦拭傷口周圍的血跡︰“這不是普通的小物件，而是甦貴妃的遺物。”
“甦貴妃？”韋望迅速掩鼻蹦出老遠，“她不是得麻風死了嗎？她的東西你也敢帶在身邊，不怕被傳染啊！”
“傳染也是要和病菌接觸才有用，這東西到手都這麼多年了，真是的……講點科學好嗎？”
韋望揚著眉︰“科學？前天那吳煥章才跟我們講什麼《大學》，這科學又是哪個老夫子寫出來的嘮叨玩意兒？”
“從科學的角度來說麻風是可以治愈的，而且也可以從源頭上防止相互傳染。”甦顏搖搖頭，“其實麻風並不可怕。”
“麻風不可怕？那什麼才可怕？”
“固守成見不懂變通，成天把好心當作歹意，那才可怕。”
“哼！”韋望不屑的冷哼一聲，“你要是不拐著彎罵我，我差點就信了你的邪。”
甦顏︰……
“說起這甦貴妃，我忽然想起來了……”韋望一揚眉頭，“當時被點進宮里的原本該是你，就因為你離經叛道行止不端，這才改選了她進宮。你是該記著她，要不是她頂替了你，那時候死的或許就是你了。”
甦貴妃于甦顏來說本是毫不相干的人，哪怕她是替這身體的主人死的，從甦顏的角度來說也不該有絲毫愧疚。但知道了甦貴妃進宮的緣由，甦顏卻到底是失眠到了天亮。
早上小靈來看她，不由得詫異︰“郡主您這是一宿沒睡麼？發生什麼事了？”
甦顏揉了揉眼楮，無奈的答道︰“支線劇情害死人。”
小靈︰？
無論怎麼困倦，賴在床上總不是個辦法，甦顏照例起了床，坐在鏡前讓小靈替自己梳洗。明油綰發，金銀墜飾，甦顏已經是簡之又簡，依然覺得腦袋的重量增加了一倍。在這個時代女人有太多的無奈，即使只是想守住現下的生活，對她來說也是一付重擔。
甦顏開口︰“小靈，我想去看看甦貴妃，你有沒有辦法為我打點？”
“上次咱們去找秦昭那是在外城長樂坊，內城卻是陛下所在，要想進去不知道有多難。”小靈想了想，“幸虧甦貴妃安葬在內外城交界最荒僻之處，若是找人私下打點，理應是可以進去的。”
“私下？那我該去找誰？”
“郡主忘得可真干淨，除了甦貴妃，咱們家還有一位娘娘在宮里。”小靈答道，“那是郡主旁系五叔之女甦芳怡，在宮里做承旨。”
甦顏實在搞不清宮里復雜的妃嬪等級，只得追問︰“承旨？承旨是哪一級？”
小靈眨眨眼︰“皇後之下四妃九嬪，下面婕妤、美人之後是才人，陛下覺得美人才人听來不喜，就改為承閨承旨了。”
“那就是才人一級嘍？她有沒有能力把我弄進宮去？”甦顏此前那麼多狗血劇也不是白演的，起碼也知道才人並不算是太高的品級。
“起碼還在二十七世婦當中，該有的威儀供奉總還是有的。”小靈答道，“郡主只是想在外城祭掃甦貴妃，這點事承旨娘娘還是做得到的。”
“好。”甦顏點點頭，“盡快為我安排。”
小靈細細梳著甦顏的發絲︰“小靈斗膽問一句，自從貴妃娘娘進宮之後郡主便很少與娘娘來往，為何今日卻忽然動了祭掃念頭？”
甦貴妃肯主動替甦顏賣人情給秦昭，證明兩個人私交是不錯的，然而甦顏刻意減少與甦貴妃的來往，這其中肯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光是這一點，就值得甦顏到宮里走一遭。
“為什麼？或許……只是忽然開始念舊了。”甦顏苦笑一聲，“還有，你想辦法替我找到那天在衛夷夫人府上遇到的李洵，我有些話要問他。”
“是，小靈盡快去辦。”
按照這個時代的辦事效率，能夠進宮祭掃起碼已經是幾天後的事情，理應是李洵的消息先到的，可沒甦顏萬萬沒想到這消息會來得那麼突然。
剛到了下午，小靈就急慌慌的沖進屋里︰“郡主，可不好了。”
“什麼？”甦顏晚上沒睡好，下午自然就犯困，這邊正在打盹就被小靈喊醒，一時間還沒搞清楚狀況，“什麼不好了？”
“您要找的那個李洵……那個李洵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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