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榮琛在朝中地位超然,再加上平日里性子清冷,所以這一眾紈褲都有些怵他,平日里幾乎與他沒有什麼交集,今日若不是他主動要來赴宴,只怕在座的諸位,窮盡一生,也不會有榮幸與他同桌赴宴。
眾人都在偷眼打量甦榮琛,他卻像沒事人一樣,端著酒杯自飲自酌,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而坐在他身旁的甦榮 卻勾唇一笑,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我就說哥哥今天怎麼這麼得閑,不光攛掇我來陳家別院泡溫泉,還死皮賴臉的非要跟來,怕是他早就打听好了陳之卉要設宴,才厚著臉皮想要與林姐姐私會吧?
酒桌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冷,陳 涵作為東道主,自然要站出來救場。他將手中的酒杯放下來,然後笑著開口道︰“ 涵素來知道王爺武藝精深,近日新學了一套劍法,不如就獻個丑,給各位添添酒興,也讓王爺賜教一二。”
甦榮琛沒有抬眸,聞言不過淡淡一笑︰“鎮國公是兩朝元老,更是軍中統帥、我輩楷模。陳三公子得他親自指教,劍法想必也是精湛的很,本王自是不敢托大。”
這是要拒絕?當中拒絕無異于打臉,陳 涵就有些下不來台。卻听甦榮琛將話鋒一轉,慢聲道︰“不過若是切磋切磋,倒是使得!”
轉折之後是重點!若說前半句話讓陳 涵顏面掃地,那麼後半句簡直就是恭維。陳 涵雖然與甦榮琛交集甚少,但是素來知道他的脾氣,說話向來不假辭色,做事一貫雷厲風行,能得他一句恭維的話,恐怕還是看自家老爹的面子。
得了甦榮琛的首肯,陳 涵的興頭自是高漲,當即便讓小廝送上長劍,在廊外風雪中拔劍而舞。
陳 涵這套劍法承自武當,快慢相間、剛柔相涵,起勢時劍隨身走、以身帶劍,形如蛟龍出水,動若靈貓捕鼠,手分陰陽、深藏八卦、步踏九宮、內合其氣、外合其形,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既藏鋒芒,又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舞到酣暢處,在場的公子紛紛鼓掌、暗暗贊嘆。唯有甦榮琛,他臉上神情淡漠,似乎專注手中的杯盞,只是偶爾才會抬頭看那麼一招半式。
陳 涵舞了大約一刻鐘,就將這套劍法演練一遍,他將寶劍送回劍鞘,道一聲“獻丑”,然後就拱著手等甦榮琛點評。
甦榮琛慢慢將杯中的殘酒喝完,勾唇笑到︰“如果我所料不差,這劍法應是武當山清風道長所創,以太極劍為精髓,又融入些許外家劍法,可謂剛柔並濟之大成。若與人單挑,自是不在話下,若要上戰場殺敵,只怕……”
陳 涵立時便贊道︰“王爺說的當真不錯!家父也是如此說!”
甦榮琛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酒宴進行到午時方歇,大家喝了不少,好幾個都醉醺醺的不省人事。陳 涵吩咐小廝將他們安置在客房內歇息,自己就去了一趟梅園。
陳之卉三人在梅園忙碌了一上午,瓷翁里的雪早就收滿了,于是三人又開始在花間打鬧嬉戲。
林慕果與陳之卉是大家閨秀,少有如此開懷的機會。
墜兒本就是個活潑性子,但是她也要受這個時代男權思想的束縛,平日里也不能活得如此灑脫自在。所以她一得機會,便有些剎不住車,玩的興起,竟然在漫天風雪中跳起舞蹈來。
墜兒穿著寶藍色的大氅,領子上的風毛隨著她翩翩的舞姿來回擺動,在這冰雪世界之,就像一只在滿地梨花中翻飛的蝴蝶。
陳 涵呆呆地站在月亮門下,看那寶藍色的一角衣袍像是飛進了自己的心田一樣,讓人從里到外都有一種沐浴春日陽光的暖意。
墜兒原本是笑著的,可是當她看到門前的陳 涵,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她的舞步戛然而止,人也直挺挺站好,一抖大氅,將自己裹得嚴絲合縫。
陳之卉從未見過那樣美麗的舞蹈,她正看得如痴如醉,墜兒忽然停了,她不由跑上前撇著嘴道︰“跳的正高興,怎麼停了?好掃興。”
墜兒唇角勾起得體的假笑,她那副模樣高貴冷艷,與剛剛冒雪起舞的姑娘似乎判若兩人。她規規矩矩朝院門出行了一禮,沉聲道︰“陳三公子。”
陳之卉一回頭,果然就看見陳 涵一副不可自拔的模樣站在門前,她笑容一僵,噘著嘴道︰“你不與你的朋友吃酒賞雪,來我們這里做什麼?”
陳 涵听出她似有不悅,趕忙道︰“我們那里的酒席已經散了,賓客也都去了客房休息。我過來是為了……”墜兒微凝著眉看著他,倒是讓他一頓,竟然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麼。
陳之卉便“哈哈”笑道︰“你莫不是來竊玉偷香的?”說著還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墜兒。
墜兒知道她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所以抿著唇沒有說什麼,但是陳 涵的臉似乎更紅了一些,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不,不是,我是來……”慌亂之中倒是讓他腦中靈光一現,慌慌張張地道︰“是,是這樣的,早上我來別院的時候,特地帶了一頭鹿來,又怕你們吃不慣,所以來問問要不要上桌。”
陳之卉點頭道︰“一頭鹿罷了,有什麼吃不得?哥哥今日是怎麼了?總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陳 涵又偷偷看了墜兒一眼,卻見她已經扭過頭去與林慕果交談,這麼一來,他的心神總算稍微安定,說話也順暢不少︰“既如此,我這就吩咐廚房炖上,你們的午飯擺在哪里?香雪閣可好?”
陳之卉回頭問了林慕果的意見,才笑著點頭道︰“也好,那就有勞哥哥費心了!”林慕果和墜兒也趕忙跟著行禮,客氣道︰“有勞陳公子費心。”
陳 涵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費心,不費心,舉手之勞罷了,招待不周,你們多多擔待!”說著也拱手還了一禮。
陳之卉見他婆婆媽媽的,不由急著趕人︰“既然不費心,就趕快去安排吧!今日承了你的情,來年我們泡了好茶,定少不了你的那一杯!”
陳 涵不知她說的好茶是什麼,正待要問,陳之卉卻已經上手將他推出門去。直到走出很遠,陳 涵才想起來自己此行的目的︰陳之卉三人說笑的聲音太大,失了大家小姐的體統,也讓他在好友面前失了臉面,本想過來教訓兩句,卻被墜兒一支舞曲攪得意亂神迷,竟連北都要找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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