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嬤嬤一直在西角門上等到午時,才看見靜柳從門外蹦蹦跳跳地回府來,又過了片刻,二狗子才跟在後面進來。
胡嬤嬤不敢怠慢,直接領著二狗子去了嫦月軒。適時,丫鬟已經擺了午飯,燕玖嫦正坐在圓桌旁,她一手端著青瓷小碗,一手拿著精致的小銀勺子,十分端莊、優雅地品著餐前暖胃的湯點。
燕玖嫦道︰“靜柳今日都去了何處?”
二狗子在外跑了一上午,早餓的前胸貼後背,此時的他聞著滿屋的濃香,肚里的饞蟲仿佛都活過來一樣。二狗子狠狠咽了口唾沫,涎皮賴臉地笑道︰“回,回公主,她只去了一趟藥鋪!”
燕玖嫦手上的銀勺子一頓︰“藥鋪?哪家藥鋪?”
二狗子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道︰“好像叫什麼春藥鋪……和春,和春藥鋪!”二狗子並不識字,他站在店外看到里面碼得整整齊齊的小藥廚,才知道那是個藥鋪,問了一旁的路人才知道,那藥鋪名叫“和春”。
燕玖嫦凝眉暗忖,死死盯著二狗子的眼楮,生怕錯過他眼里任何可疑的光芒︰“她整個上午都呆在藥鋪?”
二狗子肯定地點點頭︰“她一上午都坐在藥鋪大廳里的椅子上。”
“坐在那里干滿?”
二狗子搖搖頭︰“不知道!”
燕玖嫦嫌惡地皺了皺眉頭︰“還有別的情況嗎?”胡嬤嬤趕忙在一旁提點︰“比如,靜柳都與哪些人說過話?與那些人有過接觸,你可還記得?”
“與哪些人說過話?”他咬著自己的指頭想了半天才忽然高興道︰“我想起來了,她跟藥鋪的掌櫃、伙計都說過話!還有……還有……想不起來了!”
燕玖嫦幾乎要被氣死!可是面對這麼一個廢物,她實在又有些無力。燕玖嫦將手里的瓷碗重重往飯桌上一放,沉吟半晌方道︰“莫非……那家藥鋪有什麼古怪?胡嬤嬤,找個人去藥鋪里探一探虛實!”
胡嬤嬤點頭應下,正要出門,二狗子卻又忽然興高采烈道︰“我想起來了,靜柳走到菜場的時候跟一個賣黃瓜的說話了!”
賣黃瓜的?怎麼又跑出來一個賣黃瓜的?燕玖嫦幾乎失去了所有耐心,她厲聲道︰“然後呢?”
二狗子被嚇得狠狠一哆嗦︰“然後,她就忽然不見了!”
“什麼?”燕玖嫦一巴掌拍在桌上,杯盤碗盞頓時齊齊跳了起來,跳得二狗子的心頭都在發抖︰“你……你給本宮從頭說起,一絲一毫都不得遺漏,若有半分遺漏,本宮就砍了你的狗頭!明白嗎?”
二狗子趕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磕頭如搗蒜︰“明白了,明白了!”
原來,靜柳離府之後就直奔和春堂而去,只是在經過菜市場的時候,她與一個賣黃瓜的說了一會兒話。
菜市場噪音太大,二狗子又不敢跟的太近,所以,兩人談話的內容就不得而知。後來,二狗子一個沒留神,靜柳忽然從賣黃瓜的攤位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二狗子不敢怠慢,只得將菜市場里里外外找了兩遍才終于在出口處找到她。至于這段時間靜柳去過哪里,見過什麼人就不得而知了。
再後來,靜柳就直接去了和春堂,並在那里呆到午時方回。
燕玖嫦听二狗子將事情顛三倒四地講了一遍,心里早已一團亂麻,她揮手將二狗子喝退,才皺著眉頭問胡嬤嬤︰“你怎麼看?你覺得是誰去淵正王府傳的信?”
胡嬤嬤沉思良久才搖搖頭︰“奴才無能,總覺得那個賣黃瓜的、還有和春堂的人都有可疑……若說最可疑的,應該是靜柳消失那段時間所見過的人!”
燕玖嫦抿唇不語,過了許久才道︰“不管是誰,寧可殺錯,不可放過!你派人去挨個篩查,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胡嬤嬤沉聲應下,然後就弓身退了出來。嫦月軒里,燕玖嫦面對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卻是半點胃口也沒有了︰林慕果,我從前果然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一個賤人生的孤女,竟然也這般有本事!
原本以為,既然有了方向,總能找到些線索!可誰知,胡嬤嬤親自派人去查問了整整一個下午,卻依舊一無所獲。
經過查問,賣黃瓜的小販並無可疑,靜柳與他說話,也只是隨意問了問菜價。
至于和春堂,靜柳是為了抓藥而去,她與掌櫃的攀談也是再正常不過。
“抓藥?”燕玖嫦皺著眉冷笑︰“什麼靈丹妙藥需要半天才抓得完?”
胡嬤嬤道︰“是一種祛疤的香膏。大小姐開的方子,讓和春堂負責調制,因為要制成膏狀,所以格外費時!”
“藥方子拿到了嗎?”
胡嬤嬤趕忙從懷里掏出一個方子和一罐乳白色的膏藥遞過去︰“起初和春堂的掌櫃不肯給,後來奴婢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讓他重新制了一罐!”
燕玖嫦捂著鼻子探頭去看,然後重重嘆氣道︰“就真的找不出一絲線索嗎?”
胡嬤嬤搖頭道︰“如此看來,靜柳應該是趁著消失的那段時間讓別人傳遞了消息,但是當時菜市場人多口雜,實在無從查起!”
“這還真是見了鬼了!”
“公主切莫焦急,咱們也並非全無收獲,至少得了這麼一罐子香膏,如果大小姐能用她祛除脖子上的疤痕,那咱們二小姐的心願自然也能達成!”
燕玖嫦想了想,卻還是搖頭道︰“不成,本宮還是不放心!林慕果那個賤丫頭本事不小,焉知不是她定的請君入甕之計?咱們吃虧還少嗎?”
胡嬤嬤不由道︰“公主的意思是?”
燕玖嫦勾勾手指,胡嬤嬤趕忙將耳朵附上,只見燕玖嫦指了指她手上的瓷瓶,低聲道︰“你派人去一趟飲綠軒,把你手上的香膏拿去給她用,把她手里的香膏掉取回來一瓶,這樣,本宮才能真正放心!”
胡嬤嬤眼楮里精光一閃,止不住笑道︰“公主實在高明!”
燕玖嫦慢慢勾起唇角︰林慕果,本宮知道你聰明絕頂,所以絕不會再輕易上你的當!這一次,本宮就拿你來做個試驗品。若你用了香膏、疤痕盡除,本宮再拿去給樂兒使用也不遲!到時候,本宮母女一定不忘你贈膏祛疤的大恩大德!至于咱們的賬,山高水長,日後再慢慢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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