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兩個人都不由自主的把視線放在了並在一起的雙腿上。一樣的腿形,一樣縴細的腳踝,就連腳趾的形狀都如出一轍。
祁月詫異地道,“哎,你的腳趾怎麼也是這樣的?!”
米可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祁月的,“怎麼了?”
“第二個腳趾比其它腳趾都長啊!”
米可動了動自己食指,確實超過了大腳趾,她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過這些,所以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異常。
“這種腳很奇怪嗎?”
“是很少見。以前上學,我們經常到河灘里玩兒,同學們就會把腳伸出來比腳,只有我的腳長這樣,他們都說我是怪人。沒想到你也是這樣!”
祁月取笑著米可,笑著笑著,兩個人就愣住了。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兒嗎?
晚上米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地方陌生,本來就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她很少睡的踏實,再加上心頭一直盤旋著一個問題。她跟祁月的像,真的只是巧合?
祁月晚上服了藥就睡下了,這會已經睡的昏昏沉沉。米可想,反正自己也睡不著,索性爬起來守在祁月身邊,順便想想事情。鄉村的夜晚,月亮特別亮,也特別安靜。米可看著月光下祁月熟睡的容顏,內心溫情似水。
祁月跟她有太多相似的地方,而祁月的父母又和他太不一樣。沒有沒可能,他們真的有什麼關系呢?祁月比她小二歲,會不會是她的弟弟?
這麼一想,有些事情又說不通了。如果她真的有一個弟弟,這麼重大的事,她的媽媽米兮當年在信里一定會表露出來。而這麼多年,無論是她父親,還是母親,從來沒有提到過她有一個弟弟的說法。小時候,她也曾經想過,他爸爸既已再婚,對她這麼冷漠,為什麼不打算再要一個,難道這輩子他真的甘心只擁有她這一個女兒?但是,後來經過明叔這麼一鬧,她知道她爸爸是真的愛她,愛她媽媽。所以也就不再多心。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第一眼見到祁月她就有一種近乎天性的親近感。雖然因為柯俊逸,她強烈的排斥過他,可內心里怎麼都討厭不起來他。這種感覺又作何解釋呢?
米可陷入了沉思,順手摸了一根煙出來,用打火機點燃,她喜歡在煙霧縈繞的朦朧氛圍中想東西。熟睡中的祁月被驟然亮起的火光照醒了,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看到床邊的臨窗而坐的米可,嚇了一跳。
“怎麼還沒睡?”
米可望著窗外,“嗯,睡不著。”
“不習慣吧?我起來陪你說說話?”
“不用,你趕緊睡,身體這麼弱,不許熬夜。”
祁月撇了撇嘴,還是爬了起來,用被子裹著身體,伸出一只手,“也給我一根煙抽。”
米可掐掉了煙,轉過身,“小孩子不能抽煙,滿了20歲之後再說吧,趕緊躺下,小心著涼了。”
“你也是個孩子,不要一副大人的口氣。”祁月很不滿被一個比自己大二歲的米可訓誡。但是反抗也沒用,他還是被米可強行塞進了被子里。
祁月露出兩只亮晶晶的眼楮,看著米可,“有時候覺得你真像我姐。”
米可听到這話,渾身為之一顫。
“如果我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姐姐,那該多好啊!”祁月小聲嘀咕了一句。等米可轉過臉來時,他已經累得又睡了過去。看著如童顏般的睡臉,米可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想,哪怕這孩子跟她有沒任何關系,她也一定要想辦法治好他的病。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院子外頭的雞鴨給吵醒了,米可鮮有可數的起了個大早。祁月父母已經扛著鋤頭等工具,要外出下地了。說今天天陰會下雨,要趕在雨前把菜給種好,趁著這次的雨勢,蔬菜會長得很好。
米可從來沒有種過菜,祁月也很多年沒有干過農活,二個人都想下地試試。二口子本來覺得地太髒,不太願意讓二孩子過來,但是拗不過二人感興趣,于是只好帶著他們一塊到菜地里去了,只當帶他們來參觀游玩了。
祁月家的菜地不大,但是視野很廣,放眼一望,到處是田壟溝壑,綠草青松。春風拂面,新鮮泥土和野草混染的味道,讓人心曠神怡。
米可和祁月都很開心。祁月遙指著南邊的遠方說,那個地方就是他曾經上學的學校。每次回來,就要經過這片菜地,總是會跑過來轉一圈,摘根新鮮的黃瓜,或者西紅柿坐在地頭吃起來。有時候也會突發其想的拿個畫板,坐在園子邊上裝模作樣的畫畫。會哭的西紅柿,憤怒的黃瓜,流淚的鳥兒,睡懶覺的南瓜……家里很多作品都是在這個地方完成的。
米可听得津津有味,
祁月又跟她講了許多小時候的趣事,雖然因為心髒病很多事情不能做,但是這樣也足以讓米可覺得鮮奇,好玩。他們完全生活在二個不同的世界,如果不是米可這次來,她永遠也會不知道祁月的成長背景,現在他們因緣際會,奇妙的越走越近。
“能跟我講講你同性戀的拐點嗎?”米可突然問。
祁月斜了米可一眼,“偷窺癖啊你有?”
“不想說,就拉倒。”米可揚了揚眉毛,甩頭要走。
祁月連忙道,“因為身邊的女生都入不了本人的法眼,而男生都很願意親近我。”
米可頓住了腳步,“就因為這些?”
“反正跟男人相處起來沒那麼累,女人太麻煩。”
米可聳聳肩,表示大概能理解,因為她也不太喜歡混在女人堆里,“俊逸哥是你第幾個?”
“第一個。”
“第一個?”米可吃了一驚,“那你也是他的第一個?”
“嗯。第一個同性對象。”
米可點了點頭,當然,嚴格來說,她才是柯俊逸的第一個對象。祁月的答案讓她安心,也讓她傷心。她安心于柯俊逸和祁月這份純粹的同性之情。傷心于,這份純粹的感情,讓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夾在兩人中間。
“我祝福你們。”米可咬了咬唇,說出了她從來不願說的話,但是因為擅長說這種煽情的話,表情有點僵硬,“走吧,去幫忙吧,真的要下雨了。”
祁月猛然拉住了米可,低聲道,“米可,答應我,替我好好照顧俊逸,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放心不下的人,我把想把他托付給你。”
“說什麼蠢話,你的病一定能治好。”
祁月搖了搖頭,“能遇見他,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不能害他。”
“害他?”
“你明白的。”祁月笑了笑,轉身跑開。
米可呆呆地望著他漸遠的身影,縴長輕盈的身體,在暗灰色的天空下,猶如一支美麗的白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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