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向晚俏臉浮上淡淡的緋紅，她抿著歡欣笑意，沒再猶豫，伸手放在他掌心。
“你……”
尚未出口的話停留在嘴邊，握住她小手的溫熱大掌突地狠狠甩開，然後用力向後推了她的肩膀——
呼嘯的風，和墜落懸崖的失重感。
顧向晚猛地驚醒。
病房昏暗的燈光映襯出一雙驚恐的杏眼，她不可置信的急促呼吸著，恍惚了許久，才有了回到現實的不真實感。
身邊突然遞過來一杯水。
顧向晚嚇了一跳，身子下意識後退。
短促的一聲“當”，病房亮起了燈。
一雙隱隱透著灰色的深邃黑瞳，夾雜著紅血絲和疲倦，毫不掩飾的暴露在顧向晚眼前。
看到那個人，顧向晚腦海突然一片空白，嗓子干澀︰“席……”
“先喝點水。”
席謹行打斷她，又往前走了一步，手里的玻璃杯湊到她嘴邊。
或許是太過震驚，顧向晚一時間忘了接過杯子，溫順的讓席謹行喂著喝了幾口水，眼楮還在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她幾乎喝掉大半杯水，玻璃杯才被席謹行緩緩拿開，隨之而來的是一句淡淡的，她熟悉口吻的揶揄。
“看到我在這，傻了？”
顧向晚沒反駁，而是點點頭︰“好像是有點。”
席謹行似乎沒想到她會直截了當的承認，眼神微頓。片刻，他微微挑起眼尾，薄唇弧度有幾分意味不明。
“可能是感冒太重了。”
听到這句話，顧向晚剎那垂了眸，白皙脖頸一側的青色血管愈發明顯。
他既然能找來這里，也應該知道，她是怎麼進的醫院。
空氣頓時陷入詭異的靜默。
顧向晚維持著低眸的姿勢，縴細的睫毛也一直在不安顫動。良久，她听到身側一聲淡淡的無奈嘆息。
一道修長挺括的身影坐到床邊，她順勢抬眸，看見咫尺之遙的黑色眼瞳里微淺的憐惜。
席謹行伸手，幫她攏了攏碎發，輕聲問︰“還疼嗎？”
僅僅三個字，顧向晚的眼眶又泛起微酸。
她定定與他對視，飛快搖了搖頭。
席謹行薄唇又逸出淺淺的嘆息，手掌敷上她的眼角︰“別怕，以後不會了。”
在他掌心，她的睫毛上下撲簌。
片刻後，沾上溫熱的濕潤，
席謹行的墨色瞳孔有一瞬間變得無比柔軟，像醇厚的巧克力糖。
但很快，溫柔消散不復，只剩濃重的深沉。
過了一會，顧向晚主動退出他的掌心，鼻尖有些泛紅，“你怎麼會來？”
電話里，她明明裝的還不錯……
席謹行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低笑了聲，毫不留情的戳穿︰“你的聲音都不對勁，我會听不出來？”
“……”顧向晚抿了唇，有點控訴的看了他一眼。
她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問道︰“現在幾點了？”
她的手表在與黑人流氓爭執的時候跌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凌晨三點。”席謹行說，“你可以再睡一會。”
“三點？”
顧向晚反問，得到肯定答復後，她聯想到了睡前的時間，瞳孔微微放大，“你接到電話就……？”
看懂她的疑問，席謹行頷首，眼里的紅血絲分外明顯。
“沒有時間合適的航班，我直接坐了私人飛機，方便一些。”他說，“先讓我看看你的膝蓋和手臂。”
顧向晚一直微愣，直到席謹行幫她放平她不自然蜷縮的膝蓋，輕“嘶”了聲，“有點疼。”
席謹行聞言，本就輕柔無比的動作瞬間變得更加小心。
病服褲子向上卷起，逐漸露出一雙白皙的小腿和膝蓋。
傷痕有些觸目驚心，膝蓋整片腫了兩三圈，已經浮現一片青紫；連帶著小腿也零星分布著淤青。
席謹行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薄唇緊緊抿起，二話不說，又同樣卷起她的上衣袖子。
手肘一樣遍布淤青，但相比之下，手掌更慘一些，不僅被磨得紅腫不說，還磨出了好幾個大大小小的口子，被醫生處理後貼著紗布，才看不清楚。
席謹行在把顧向晚手心的紗布揭開之後，臉色已經沉寂如雪，滿眼冰寒。
他面無表情的丟掉之前的紗布，從一旁的桌前拿了一包未拆封的紗布，和酒精棉棒一起，幫她包扎。
他的臉色太陰沉，顧向晚忙著想該怎麼勸他，直接忽略了掌心被消毒後的刺痛，說︰“就是看著嚴重了點，其實冬天的衣服很厚，實際也沒多疼。”
席謹行眯著眸子，意味不明的睨她一眼。還沒等顧向晚分辨出其中的情緒，掌心之前小小的刺痛感突然下壓，瞬間擴大了十幾倍。
她低眸，目光恰巧撞上罪魁禍首的棉棒從被壓深的傷口處拿起，還有席謹行慢條斯理的輕嘲，“不是不疼嗎？”
顧向晚︰“……”
男人真是難伺候。
明明是不想讓他擔心，結果最後受苦的變成了她。
簡直不可理喻。
顧向晚唇線緊抿，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席謹行不以為意的給她傷口蓋上新的紗布，濃密的睫十分好看，堪比女人畫的眼線。
“別胡思亂想。”
最後給紗布系上一個蝴蝶結，席謹行有些誘哄的安慰︰“手掌多了個蝴蝶結，就別生氣了。”
顧向晚無語的看了眼形狀不怎麼美妙的白色蝴蝶結，又看了眼面不改色說出這句話的男人。
席謹行挑了挑眉稍，回應她的視線，換來顧向晚更久的一陣無奈。
她正想說些什麼，眼前的男人起身，表情有些淡︰“我守著你，你再多睡一會。有些事情，我會處理好。”
顧向晚啞然，好半會，她點點頭，重新躺回床上。
她受到驚嚇的精神原本就沒太休息好，折騰了一會，又隱約有了疲倦的睡意。
她眯上眼，透過縫隙，偷瞄著床邊黑色長風衣的身影，一顆心髒很快安定下來。
沒過多久，顧向晚又沉沉睡了過去。
席謹行注視她陷入沉眠，又過了一會，幫她掖了下被子，腳步極輕的邁出房門。<span style=display:none>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span>
病房門關閉的剎那，席謹行微冷的看著光暗交接的陰影處，那里的一道頎長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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