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說完那人就迷糊了,盯著我打量了好半天也沒吱聲,後來他就回座位上坐著去了。都知道殺人犯不好惹,反正自己活不成了,也不在乎身上再多一件命案,所以誰也不願意得罪。
但這時候我突然听見旁邊有個人說我吹牛逼,重刑犯進來都得帶腳鐐,你咋不帶?這就是留個炮子頭有紋身的人,我看了他一眼也沒搭理他,愛信不信吧,這是我自己的事兒跟別人也沒關系。
我去的時候正好趕上看守所晚飯,飯還是可以的,應該是放在倉庫里兩三年的陳米,還行霉味兒還不是太重。菜就有點慘無人道了,跟泔水沒啥區別,白菜炖土豆,一點油星都沒有。原來總听人說這里面伙食差,給豬都不願意吃,一開始我還不信,現在我是真信了。
五點吃飯,六點回房間里靜坐,六點半開始看電視。但那個電視能看什麼台就不是你能決定的了,都是這里面的警察遠程控制的,想讓你看啥你就得看啥。基本都是一些新聞聯播之類的東西,我也不樂意看,就往那一坐開始瞎尋思,具體尋思啥呢我也不知道。
但是看電視的時候,從外面進來了一個警察,把門打開了,喊了聲張放,外面有人見你。我問他誰要見我?他說我他媽哪知道是誰?趕緊出來,別墨跡。
我也沒多想,下床跟他出去了,也是去了一個小房間,進去之後我就看見徐娟在里面坐著呢。說真的我沒想到能是她來看我,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爸,挺驚訝的,然後我就看見徐娟沖我擺了擺手。
那個警察囑咐了一句你倆快點說,不許聊案情,我在外面听著,說完他就把門關上出去了。一般探視的時候警察都得在旁邊听著的,估計徐娟是頂錢了吧,我走到她對面坐下,徐娟就問我過的好不好?
我搖搖頭說不好,徐娟就嘆了口氣,說先忍忍吧,你爸也在外面找關系,幫你忙活這件事兒呢。今天早上你爸去醫院,去找劉默他們家人了想庭外和解,但是他們家人不干,就想讓你坐牢,你爸這會兒也挺上火的。
其實我對這些事情根本沒什麼興趣,就問她,劉默到底死沒死?徐娟說沒有,就是失血過多,現在還沒渡過危險期。听她說完我心里頓時輕松了不少,但還是冷笑一聲說他為啥不死了呢?他跟他哥劉洋都該死。
徐娟說都這種情況了,你就別講氣話了,我來就是讓你別擔心,我和你爸都在找人幫你運作。你爸說了如果按照你昨天晚上的口供,應該能算是正當防衛,麻煩的就是所有的人證都在對方那邊,唯一在場的,那個叫韓笑笑的女孩還昏迷了,她也沒辦法給你作證。而且你不單單是把那個劉默給捅住院了,還扎了那個劉洋一刀,這已經能算是防衛過當故意傷害了。
我說那劉洋當時都把韓笑笑衣服全給脫了,我扎他還能算是正當防衛?本來他們都已經犯罪了,還能當人證?徐娟說那也沒辦法,因為沒有證據,他們就說那天叫韓笑笑的女孩喝多了,他們是把她送到旅店睡覺的,還能把他們怎麼樣?
她越說我心里就越亂,覺得這個世界可真操蛋,黑白顛倒是非不分的。後來我干脆揮揮手說算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大不了蹲監獄,等出來之後我還弄他們。徐娟就有點不知道說啥了,就在那一個勁的嘆氣,說你這孩子真是太沖動了,如果當時你等等老四他們,也不能發生這件事。
我說我不後悔,如果我當時等吳老四了,那現在韓笑笑可能都已經被人給糟蹋了,真要是這樣,那我才會後悔一輩子。
她也知道在這件事上跟我說不通,也就沒再提,後來我還問她韓笑笑怎麼樣了,她說沒事兒,那孩子就是嚇著了。你那幾個小朋友我都聯系了,他們都答應了等開庭為你作證,你爸那邊也說了要給你找最好的律師,放心吧,不會有事兒的。
徐娟在那勸了我半天,我也沒啥心思听,後來也是到探視時間了,警察進來攆人,徐娟就說叫我在里面好好的,靜靜心,剩下的事情她幫我安排。我也不知道她咋安排,含糊一聲就過去了,後來徐娟走了,警察就給我帶了回去。
我回去之後房間里那些人還在看電視,不過沒看多長時間,九點警察就把電視關了讓我們睡覺。時間太早了我也睡不著啊,就往那一躺又開始瞎尋思,等睡著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不過第二天早上我就後悔了。
因為這地方起的特別早,六點多,警察就過來拿警棍鐺鐺的敲柵欄,嘴里喊著起床了別幾把睡了,那態度就跟喊牲口喂食差不多。給二十分鐘的時間洗漱上廁所,七點去食堂喝粥,七點半就開始早操,所有人都得去操場上跑步,跑完步拘留所里的警察就開始訓話,之後還得練隊列。
我那時候本來就困迷糊的,練隊列的時候也有點精神恍惚,一不小心還站錯隊了,警察還過來嗷嗷的給我一頓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我只能耷拉給腦袋听著他罵我,真的,直到現在我才知道自由是多麼可貴,至少在外面想干啥干啥,也沒人跟你吆五喝六的。
等早操完事兒了,一幫人就又被敢回房間危坐,就是板板正正的坐著,動一下都不行。這個時間警察也都會下來檢查衛生,如果衛生沒做好,被子沒疊成方塊,地板沒擦干淨,那罵一頓都是輕的。
我就看見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子,讓民警指著鼻子罵了得有個十分鐘,然後讓他臉貼著牆立正兩個小時。呵呵,這個姿勢一般人能堅持十分鐘都有點受不了,我真不知道他這倆小時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中午十一點吃飯,吃的飯跟晚上沒什麼區別,饅頭加泔水,鹽水煮白菜。吃完飯休息一小時,之後所有拘留人員進大課堂看教育片,晚上還是那個德行,吃完飯以後看電視,睡覺。
我一直在這個拘留所里待了七天,中途還見了一個律師,他主要是教我開庭的時候應該怎麼說,我也都仔細記下來了。後來我還問那個律師,像我這種情況大概是判多長時間?律師也沒告訴我具體的,就讓我放心,我還有兩個月才十八,還算是未成年人,量刑能輕不少,再說我這也算是見義勇為,等開庭了,他會跟法官好好說的。
然後他就走了,我倆見面之後的第三天吧,拘留所就通知我要開庭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