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聊天中,我時不時就要聊上余老師,將我的不滿丁點都不漏的說出來。然後仔細觀察著副科長和他老婆臉上的表情。
看得出他老婆對于也有人討厭這個余老師的事情十分贊同,可是副科長卻並不喜歡我們老是提起余老師這個人。
“哎呀,時間不早了。這次就謝謝你們的款待了,浪費了科長這麼多的時間。”我故作歉意的說道。
科長的老婆立刻站了起來,說是要送我們出去。科長沒有說什麼,只是讓我們一路小心。
來到門口,我對科長的老婆笑道︰“平時都是您在照看家里的兩個孩子嗎?”
科長老婆苦笑一聲,說道︰“可不是麼,這一大一小的都調皮的很。說起這件事我還真覺得應該是我家小子做錯了,我的孩子他是什麼性格我最清楚。當時我就跟我家那位說過,要給孩子換一個托兒所,畢竟那里年齡大的年齡小的都混在一起,最容易發生暴力事件。”
我立刻附和著說我正要給許浩換一個托兒所,問科長老婆有沒有什麼可以推薦的。
科長老婆寫了幾家給我,說這都是她之前看過的,風評不錯的托兒所。最重要的是分班比較嚴格,不會這麼輕易就發生暴力事件。
我看著那幾個名單,覺得這個科長老婆為了孩子還真是用心,只不過有一個疑問︰“既然都已經看好了,那為什麼不將貴公子換一個托兒所呢?”
科長老婆苦笑一聲,說自己家那位不同意,非要說這家托兒所好。因為這件事他們夫妻兩還吵過幾次,現在科長老婆也不爭什麼了,只是希望托兒所里老師看在科長的份上,能夠多關照一些。
我听了這話忍不住想要冷笑,何止是多關照一些,根本就是不分是非黑白就只認定了科長孩子做的都是對的。
不過這話我可沒有說,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再一次對科長老婆道謝後,跟著將離離開了。
剛剛來到車上,我就看到一個少年從遠處跑來,穿著銀白色的球服,手里抱著一顆籃球滿頭是汗的模樣。這個少年不正是之前我腦子里面出現的那個肖相嗎。
這一定就是副科長的大兒子了。我坐在車里暗暗打量著這個少年,他身邊還跟著三五成群的朋友,都是一起打球回來的。大家說說笑笑著走來,在樓梯口互相道別。
引起我注意的是,少年旁邊的一個看起來比較高壯的刺蝟頭留了下來。等大家都散了之後,少年和刺蝟頭的臉色都沉著。
“這件事你確定不會有人發現嗎?”刺蝟頭看起來有些不安的問道。
少年不耐的擺了擺手,輕蔑的看著刺蝟頭︰“我說你能不能有一點男子氣概,不就是殺一個小三嗎,有什麼事。而且當時我們已經很小心了,就算她死了,也不是我們直接殺死的,而是自己流血而死的,怕什麼。”
刺蝟頭撓了撓腦袋,嘆了一口氣︰“哎,希望你沒有騙我吧。做完那件事後我心里面一直都有些不安,總覺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
少年急著回家,不想和刺蝟頭多說什麼,敷衍的安慰了幾句後,刺蝟頭走了,少年這才慢悠悠的上樓。
我記下了刺蝟頭的臉,然後趁著少年還沒有上到二樓的時候沖出車子,將少年拉進了車里面去。
“你們是誰,你們要干什麼。我跟你說我家沒錢。”少年慌張的掙扎著,可是在將離的一個眼神下立刻動彈不得了。
這對于少年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他驚恐的感受著身體一動不能動,嘴里不斷說出哀求的話來。
我盡量把自己的語氣放緩了,然後道︰“你冷靜一點,我們不是在綁架你,也不是要傷害你,只是想要問幾個問題。只要你配合,很快就放你回家好不好?”
少年瞪大了眼楮,在我重復了幾次後這才喘著氣安靜下來。看到可以提問題了,我這才開始道︰“你父親是不是副科長?”
少年一口否定,說自己父親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我知道少年只是不希望我們勒索到他父母的頭上,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我道︰“我知道你父親叫做沈建國,你叫做沈宓。我不是在綁架你,請你說實話好嗎?”
听到我這樣說之後,少年這才猶豫著點了點頭。
松了一口氣,我問少年為什麼要傷害余老師。
听到我這麼問後,少年拒不回答,說自己根本就沒有見過余老師長什麼樣。
我笑了笑,將現場的照片拿了出來,然後唬著少年道︰“可是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你的發絲,只要做了dna檢測,就知道到底是不是你了。就是這樣,你還不肯承認嗎?”
少年的心理防線直接崩潰了,他哭著問我余老師死了沒有。我搖了搖頭,讓他只要說出實話來,那余老師這件事可以酌情判決。
“好,我都說。但是請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媽,我怕她受不了。”少年擦了擦眼淚後,這才開了口。
原來余老師是副科長的〞qing ren〞,在一次少年打完球想要去接弟弟回家的時候,發現了這件事。
他沒有敢告訴自己的母親,而是悄悄的跟在副科長的身後,跟蹤著他和余老師。
在一次父親晚歸的時候,少年知道自己的父親又去找那個小三了。怒不可遏的情況下,少年還是沒有當場發作,而是避開了自己的母親,和父親展開了一場“男人之間的談話”。
談話的結果是,少年收獲了一巴掌,副科長讓他少管大人之間的事情。
那個時候少年的母親已經察覺到了些許端倪,所以剛才在送我們出來的時候副科長的老婆才會那樣說。
看著母親和自己父親一次次為那個叫余老師的人爭執,少年起了不一樣的心思。他伙同自己的一個打球的好朋友,進入了余老師的家里將其用鈍器傷害頭部後。用繩子吊起來,想要讓余老師在絕望中死去。
這一切都是少年自己想出來的,他覺得余老師折磨了自己的家庭那麼久,應該受到懲罰。
沒有想到卻被我們抓住了。他垂著腦袋,問我能不能讓他自己一個人來承擔所有後果。
我定定的看了眼前的這個少年好一會兒,開口問到︰“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些什麼嗎?”
少年耷拉著腦袋,悶悶的回了我一句“知道”。
“你當初就不應該這麼去做。”我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少年的頭,“有些事情,確實跟你爸爸說的一樣,是大人的事情,而處理這種事情的方案和你現在做出來的事情是截然不同的。或許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你沒有用對方法。”
少年听著我這麼說,更是一句話都不說了。
現在余老師還躺在醫院里躺著,盡管醫生說她會醒過來,但我心里還是覺得慌慌的。
盡管我對余老師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好感,但不管怎麼說,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而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少年又確確實實做錯了事情,我不能放任他一錯再錯。
“你先回去吧,我來找你並不是想要抓你走,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做的事情是否是對的。後續的事情,該怎麼做,我想你是清楚的。”
說完,我拉了一下將離,示意他跟我一起離開。
將離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順從的跟著我走到了車子附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將離已經從少年的身邊走開有一陣了,可是他還站在遠處沒有動彈一下。他把頭低的很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想他會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麼的。”我最後看了他一眼,接著發動了車子,直接開向局里。
“你說我這麼做對于一個小孩來說是不是有些殘忍。”車子行駛出去好一段路程後,我忍不住向將離問到。
“殘忍?人們為了自己做錯的事情買單,這就叫殘忍了?難道對于你而言,殺人償命叫殘忍?”
將離的一席話讓我久久無言。
我沒再多說些什麼,也不想繼續和將離討論這個問題,我專心的一路開回了局里,停好車後拉著將離就往許警官的辦公室跑了過去。
“白玲,你回來了啊!”許警官看到我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許浩的頭,“去給阿姨和叔叔倒杯水。”
“許警官,我們剛剛在科長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我沒有和他買官司,直接開門見山的將剛剛的事情說了出來。並且把科長和他太太還有兒子的關系也簡單的和許警官交代了一下。
許警官挺厚沉吟許久。
“白玲,你要知道,你說的這種‘證據’是沒有辦法作為呈堂公證的。因為這些僅僅是建立在你的推理之上。但實際來說,想要讓科長承認自己和余老師的關系,是根本不可能的。”
許警官的一席話,宛若一道炸雷,在我心中炸開。
科長這樣的人,還有很大的往上爬的空間,所以不論如何他都不會承認他和余老師的關系,也更不可能同意讓自己的兒子站出來自首。
醫生也介紹了余老師的情況,很有可能會有短暫的失憶,這無疑更是在暗中幫了科長一把,保護了科長的名譽和位子。
“那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放任一個孩子犯罪?這次殺人沒有成功,誰知道下次會不會再弄出來什麼樣的事情?”
“下次?白玲,你想的有點多了。”將離走到我的身邊,輕輕的安慰了一下我。
我不解的看向將離,不知道他這話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