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喬微微點頭，跟柳夫人打了個招呼。
柳夫人上下打量喬晚一番，眼神里帶著一股輕蔑和不屑，緩緩開口道，“你便是青石鎮的那個喬晚。”
“小女子正是。”柳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喬晚並不覺得意外，落落大方的回了她一句。
“你與柳少仲認識？”柳夫人繼續問喬晚。
“認識。”喬晚仿若沒看出來柳夫人說到柳少仲那三個字時，那咬牙切齒的模樣般，泰然自若的回答。
柳夫人听她承認後，冷哼一聲道，“我看你年紀輕輕，便勸你一句，與人結交時要擦亮雙眼，莫要把魚目當珍珠，往後再來後悔可就晚了。”
“柳夫人說的魚目，是指柳大哥嗎？我與柳夫人的見解全然相反，我認為，柳大哥才是那蒙塵的寶玉，比那所謂的珍珠，珍貴千萬倍。”喬晚極為護短，柳少仲是她認定的大哥，便不允旁人羞辱他。
即便那人是柳大哥的生母，她也不允。
被喬晚這樣一番搶白，柳夫人臉上當即染上幾分慍怒，指著喬晚怒道，“你莫要不識好歹，你不過是個小小農女，我要弄死你比碾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你莫要激怒我。”
“柳夫人這話我記下了，稍後會將這番話一字不漏的轉告我家將軍知曉。”喬晚還未說話，便听喬晚身後的青鸞這般說道。
柳夫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怒聲道，“你莫要仗著南宮將軍對你還有幾分新鮮便這般囂張，我且等著看你被拋棄後的模樣，到時你莫要哭。”
“是哭是笑，都是我的事，與柳夫人何干？柳夫人這管得，未免也太寬了些。”喬晚雲淡風輕的瞥了柳夫人一眼，淡淡的回答。
“你……”柳夫人怒不可遏，區區一個農女，竟敢這樣對她不敬，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怒不可遏的柳夫人當即大喝一聲，道，“來人，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卑賤農女給本夫人掌嘴。”
“是。”柳夫人話音剛落，她身後的幾名丫鬟便上前，要將喬晚捉住掌嘴。
“啪啪啪——”那幾名上前想對喬晚動手打丫鬟，連喬晚的衣角都沒踫到，就被喬晚身旁的青鸞一人賞了幾個耳光。
“好大的膽子，你們給我一起上，今日本夫人非要好生教訓她一頓才行。”被怒火沖昏頭腦的柳夫人什麼都顧不上，直接開口讓府中的其他下人全部一起上，務必要將喬晚給抓住。
喬晚往後退幾步，手中已經拿著一包藥粉，就等他們上前，狠狠給他們一個教訓。
“砰——”
然，還沒等喬晚發威狠狠給柳夫人等人一個教訓，柳府大門便被踹破。
柳府外，站著一身絳紫色衣裳，高大俊朗，器宇不凡的南宮韶。
“柳夫人當真是好氣魄。”柳少仲走上前，伸手將喬晚攬入懷中，不等柳夫人開口，又道，“今日之事，本將軍會如實稟報皇上，請皇上裁決！”
說完，南宮韶摟著喬晚便離開柳府。
南宮韶帶著喬晚騎上馬背，丟下一個“拆”字，便帶著喬晚策馬離開。
柳夫人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驚醒。
一看，原來是柳府的幾面牆，全部轟隆隆的倒了。
柳夫人算是明白南宮將軍離開時，那個拆字是何意思了。
恢復理智的柳夫人看著四處狼藉的柳府，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同時，她心里好生懊悔。
她方才到底做了什麼？竟然將南宮將軍給得罪了？
現在府中忽然變成這般模樣，等夫君回來，她要如何跟夫君交代？
幫忙，對，她要趕緊找人幫忙。
柳夫人趕緊讓人將這邊收拾一番，她趕緊去了柳少桓的院子，找柳少桓商量。
柳少桓听說柳夫人竟然將南宮將軍給狠狠得罪後，心中也是一驚，但這到底是自己的親娘，他總不能置之不理吧？
柳少桓便給柳夫人出了個主意人，讓她去求柳老爺子。
柳老爺子德高望重人緣頗好，只要他肯出面，便是南宮將軍也要給他幾分臉面。
听柳少桓這般說，柳夫人當即便去找了柳老爺子，卻被柳老爺子拒而不見。
柳夫人一听便知這是老爺子在躲著自己，當即不管不顧的硬闖，而硬闖的後果便是將柳老爺子徹底激怒。
當即，柳老爺子便讓人將他的東西收拾出來，帶著自己那些寶貝書籍，直接離開了柳府，搬去城郊的別院住。
無論柳夫人如何阻攔都無用。
柳少桓听到這邊發生的事情後，便前去祈求柳老爺子留下，柳老爺子丟下一句︰“我柳家娶了這等婦人進門，當真是我柳家的不幸！”
便帶著他的人走了。
這回，柳夫人徹底傻眼了。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今日的事情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將手握重兵的南宮將軍得罪了，還將自家公公給氣走了，家里還被拆了，這……她如何跟她夫君交代啊？
柳夫人越想越後怕，直接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柳統領回府後，先是看見府上變成這番模樣，接著從下人口中得知老爺子離家出走，再是知道自家這院牆竟是被南宮將軍所拆。
這一個接著一個的壞消息，讓柳統領差點沒氣吐血。
他去找了柳夫人，將其狠狠訓斥一頓，剛剛清醒沒多久的柳夫人再度昏迷。
柳統領趕緊讓人備上厚禮去將軍府賠罪，卻連將軍府的門都沒進去，將軍府的侍衛直接說，“將軍有令，不見柳家人。”
吃了個閉門羹的柳統領又去城郊別院，想將柳老爺子接回去，同樣被柳老爺子拒而不見。
在柳統領的鍥而不舍祈求下，柳老爺子見了柳統領，卻沒跟他回去，而是老淚縱橫的跟他說，“往後你莫要再來打擾我，這別院我瞧著便挺好，起碼不會听到你那夫人罵我去死，也不會被人強闖進來。這兒媳硬闖公公的屋子，我活這麼大歲數還是頭一次見到。你們不要臉面，我這一把老骨頭還要清譽。你走吧，別再來了。”
柳老爺子也是夠狠，直接幾句話，就把柳統領給打發走了。
柳統領先後吃癟，尤其是自家爹說的那番話，簡直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想不到自己不在家時，那個婦人竟然這般對待自家父親，這讓柳統領著實覺得無顏見人。
本來想讓那個老爺子幫自己去求南宮將軍網開一面，如今看來這個法子也是落空。
而更讓柳統領生氣的時，當日傍晚，今日柳家發生的事，便在坊間流傳起來。
尤其是柳夫人硬闖柳老太醫屋子的事，更被說得栩栩如生，甚至還有些好事之人，將這一段編成歌謠，教給京中那些小孩吟唱。
還有說書之人也將這一段編成說書故事，在京城各大小酒樓茶館說書。
一時間，柳家可謂是名聲狼藉。
就連朝堂之上，也被皇帝狠狠訓斥。
“柳愛卿，喬姑娘乃是朕下旨召入宮，她去你府上拜見柳老太醫，竟險些被你府中人加害，你這是對朕有何不滿之處嗎？”柳家發生的事皇帝早就知曉，倘若換做其他時候，或許皇帝還會幫柳統領掩飾一二，將此事大事化小。
可錯就錯在他不該同時得罪柳老太醫和南宮韶這二人。
事已至此，皇帝自然要嚴懲才是。
當即，皇帝也不听柳統領說什麼廢話，直接便開口道，“柳統領，朕看你這段時間也有些太累了，且先回去好生休息一段時間，將你府中的事情全部處理好再說吧！”
皇帝一句話，就將柳統領的統領之職給薅下來。
當天，柳統領回家後，大發雷霆，將府中東西都給砸了大半。
第二天，柳夫人回娘家，不大一會兒，便從娘家哭著回了柳家。
一時間，柳家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柳家門口，在不若以往般，不斷挺著各種前來拜訪的馬車，只有修牆的工人每日來干活。
……
城郊別院，柳少仲跟柳老爺子在喝茶下棋，柳少仲嘆了口氣道，“祖父，你這又是何必呢？”
柳少仲知道，祖父這麼做，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可這般做讓他心中更是覺得愧對祖父。
他萬萬沒想到，祖父竟然會甘願毀了柳家。
“破而後立，我這般做也是經過多番考慮後才決定，與你並無多大關系，你莫要有太大壓力。”柳老爺子持黑棋走了一步，開口道。
“祖父，你明知我並不願與他們去爭去搶，又何必這般做呢？少桓雖目光短淺，但守住柳家的本事還是有，再有爹從旁協助，柳家一時半會也沒落不下去。”若說心中無怨，那絕對是假的，與其將柳家奪回來，柳少仲更願意毀了它。
“縱使你不去搶，他們也不會放過你，你又何必這般一再隱忍？這些年你受的委屈我都知曉。你只當我是為你才忽然下此決定，但我卻要告訴你，事情真相並非你所想這般簡單。”柳老爺子嘆了一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繼續下棋。
“祖父此話何意？可能說得更詳細些？”柳少仲覺得祖父話中有話，便追問。
柳老爺子忽然看著柳少仲很是認真的問他，“喬晚那丫頭可將那件事告訴你了？”
“嗯。”柳少仲點頭，知道他祖父問的是關于他在密室中養著兩個試蠱人的事。
“那她可有告訴你，我懷疑你父親與此事有關？”柳老爺子說這番話時，眉宇間帶著幾分痛色。
無論如何，那都是他的骨肉，他一手帶大的兒子。
他比任何人都不想那件事是真的。
他給了他太多機會，可他卻讓他看不見希望。
為了整個柳氏一族，他只能忍痛下決定。
柳少仲聞言，心中也是咯 一沉，瞪大眼楮，滿臉驚訝的看著柳老爺子，“祖父，此事當真？”
怎會如此？
他只當他爹只是不喜他，他心中有怨沒錯，可內心深處卻還是將他當做一個有責任感，有能力，有魄力的人來崇拜。
他從未想過，他爹竟然會與試蠱之事有關。
此事牽連甚廣，稍有不慎便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境地，他爹怎會如此傻？
柳少仲顯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需要點時間冷靜一下。
片刻後，柳老爺子才開口說，“你這下明白我為何會有此決定了吧？”
倘若不是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他又何必兵行險招，親自動手將柳家多年的名聲一舉毀掉呢？
他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也很心痛，簡直心如刀割，心在滴血啊！
但他卻不得不這麼做。
“……祖父你想讓我在柳家最衰敗的時候接手柳家，將柳家重新帶起來，是嗎？”柳少仲低頭沉默良久，才抬頭看著柳老爺子說。
柳老爺子點頭，苦笑道，“如今，也唯有你才能救柳家。”
“可是祖父，我並不想這般做。”柳少仲的答復人，出乎柳老爺子的預料之外。
“少仲，你可是還在怨恨家族？”柳老爺子知道家族對他極為不公，他會拒絕自己也不怪他，即便如此，他也不曾後悔親手將柳家推入這種境地。
柳少仲搖頭，眼神很平和的對柳老爺子說，“祖父，我已經被家族除名，換而言之，我已經不是柳家人。我回柳家名不成，言不順。且，有些東西既然已經失去了，便讓他過去。柳家的未來，自有柳家的後人去承擔。我，不願再參與其中。”
柳少仲明確的拒絕了柳老爺子，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柳老爺子沉默。
他知道少仲對柳家已經心寒，卻不知他已經絕望至此。
這等情況他都不願回到柳家。
看來，是他錯估了他對柳家的執著。
“罷，也罷，既然你不願，那我也不逼你。說到底，是柳家對不住你，你會這般做也不怨你。我不逼你回柳家，但其他事你得听我的，可好？”見柳少仲這般堅持，柳老爺子嘆了一口氣，當真不再勉強他。
听祖父這般說，柳少仲也松了一口氣說，“但听祖父吩咐。”
“我要你明日去大鬧柳府！”柳老爺子渾濁的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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