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福好似沒听到喬晚話中的嘲諷,面色不改的說道,“能人異士性格多半有些怪異,不論過程如何,結果如人所料便可。”
意思,讓喬晚莫要得寸進尺,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
“不知到底是何緣故,讓沈大管家答應插手此事呢?沈大管家可否告知?”既然要對沈家下手,喬晚自然有查過沈家。
沈福此人,喬晚尤為注意。
他表面看來只是沈家的一個管家,事實上他在沈家地位卻很高。
沈潛父子都很信賴他,他知道許多連沈良都不知道的秘密。
而且沈福此人行事素來低調,故而喬晚才會對他的出現尤為警惕。
“听說,喬姑娘家有位貴客,不知喬姑娘可否引見一番?”沈福看著喬晚雙眸,不急不緩的說道。
果然,沈家這是懷疑南宮韶的身份!
喬晚心中明了,臉上卻是沒有流露出絲毫異樣情緒。
“沈大管家說的是清竹先生吧?清竹先生的確是我家的貴人,他學識淵博為人和善,暫住我家這些時日還收了我兩個弟弟當弟子,手把手的教他們讀書習字,就連我也受益匪淺,清竹先生當真是個大大的大好人。”喬晚將南宮韶化名的清竹先生一番夸捧,將他夸成那世間罕見的大好人。
沈福眉頭微蹙,眼底閃過一抹疑色。
喬晚口中所說之人,與大少爺懷疑之人會是同一人嗎?差別未免太大。
“听聞那位清竹先生來自京城,不知他是哪家公子?大少爺近年也在京城,來日可去府上拜訪一番。”沈福覺得喬晚所說之人,與大少爺所說那人應該不是同一人。
不過他還是按照大少爺的意思,繼續詢問喬晚。
“這個清竹先生未說,我們也沒問過,不過清竹先生說過他有位老師乃當世大儒,他師兄清風先生京中也許多人知曉。”喬晚一副半懂不懂的模樣,把自己所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了沈福。
清風先生……
沈福眼底閃過一抹詫異,那人竟是清風先生的師弟嗎?
倘若她所言屬實,那位清竹先生便不會是那人。
世人皆知,清風先生與那人不合,清風先生曾公然批過那人,那人惱怒之下將清風先生打傷,兩人就此結下仇怨。
所以,誰都可能幫那個人,唯獨清風先生不會。
倘若真是那人,按那人的脾性,他當真跟喬晚有何不尋常的關系,喬晚被這般折騰,他不可能無動于衷。
唯一的解釋,便是那位清竹先生不是那人。
沈福越想越覺得理應如此,心中也稍稍放下了對喬晚的戒心。
“不知那位清竹先生現在何處?喬姑娘可能引見一番?”沈福心中雖然幾乎認定清竹先生不是那人,但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想與那位清竹先生見上一面。
“實在抱歉,清竹先生帶著我弟弟外出訪友了,恐怕還要些時日才能回來。沈大管家若是不急的話,可否等等?”沈福想見南宮韶的原因喬晚也猜到一二,此事她只需往後拖延些時日便可。
過些時日,只怕沈潛就會忙得沒那閑工夫來懷疑南宮韶的身份。
“外出訪友?還真是不巧,如此那就等清竹先生回來,在勞煩喬姑娘為我們引見了。”沈福點頭,若非知道那位清竹先生暫時離開,他也不會鋌而走險。
“不知沈大管家可否讓人送我回家?出來時間太長,我怕家里人擔心。”她這樣莫名消失,等大鷹陳捕快他們醒來發現,怕是又不得消停。
喬晚覺得沈福對自己並無多大惡意,他的目的應該也已經達到,沒理由將自己留下。
誰想,沈福卻說,“喬姑娘誤會了,我說過,此次的事非我所為,喬姑娘的去留自然也非我所能控制。”
“沈大管家這話是什麼意思?恕喬晚愚笨,听不懂沈大管家話中之意。”喬晚眼底閃過一道冷光,沈福好算計,竟想一石二鳥。
想借由對方的手試探自己的同時,又挑起自己跟對方的仇怨。
沈福當真不愧是沈潛父子的心腹,還當真是事事都為沈家打算。
“喬姑娘是想現在離開,還是等天亮後再走?”沈福笑眯眯的看著喬晚詢問道。
喬晚卻覺得沈福這副笑容讓人背脊發寒,當即道,“那就不打擾沈大管家休息了,喬晚告辭!”
留在這里等天亮再走?
呵呵,除非喬晚腦袋被綁傻了才會答應。
誰知道她留下沈福又會做出什麼事來?
這次的賬喬晚記下了,以後有的是機會跟他們慢慢清算。
“那沈某人就不留喬姑娘了。對了,听說喬姑娘家中有個聰明可愛的幼弟,沈某人素來便喜歡孩子,不知喬姑娘何時有空將那幼弟帶出來讓沈某人見見,若是合眼緣,認個干親也是不錯的。”沈福將喬家的事調查得很清楚,包括二少手中那張喬晚親弟弟的賣身契。
“承蒙沈大管家厚愛,不過認干親這種大事,還得由家父定奪,望沈大管家見諒。”卑鄙的沈福,竟用壯壯來威脅自己!
想來,沈福定是知道沈良手中有一張壯壯的賣身契一事。
該死的喬大富,就會給她家找麻煩!
“好,那沈某人就等著喬姑娘的好消息。”沈福笑容依舊,眼底泛著銳利的光芒。
隨後,喬晚便離開別院。
別院外,停了一輛馬車。
喬晚直接上了馬車,馬車緩緩行駛。
馬車里,喬晚想了又想,拿出一只不及她巴掌長的特制竹哨放在嘴邊輕輕吹響。
竹哨的聲音有點類似風吹樹葉發出的聲音,沙沙作響,尋常人根本就不會發現異常。
這是南宮韶之前送她的,吹響竹哨,他安排在暗處的人就會現身听她命令。
這是喬晚第一次吹響這個竹哨。
約莫過去一盞茶的時間,喬晚忽然听到馬車外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
難道是遇上什麼危險了?
喬晚心里剛冒出這個念頭,還在猶豫是否要掀開馬車簾子看看外面的情況,就听到有人在馬車上輕輕的敲了三下,道,“喬姑娘,你可還好?”
喬晚將馬車簾子掀開,借著馬車上掛著那盞小小的油燈,看清了坐在馬車上那兩人的臉。
“我還好,謝謝你們。”這兩人喬晚見過,故而喬晚便放松了警惕,又道,“不知該怎麼稱呼你二位?”
“我叫胡楊,他是牛耿,喬姑娘直接叫我們名字就好。”胡楊介紹完自己跟牛耿後,又小心翼翼的問喬晚,“喬姑娘我先送你去看大夫吧?著萬一有內傷可就麻煩了。”
看著喬晚臉上的傷及此刻的狼狽模樣,三十來歲的胡楊抓了抓後腦勺心里一陣後怕,心想,完蛋了,將軍把他留下保護喬姑娘,結果將軍剛走沒幾天喬姑娘就被人欺負受傷了,將軍回來會不會對他動軍法啊?
想到將軍那層出不窮的魔鬼手段,胡楊後背直冒冷汗。
“沒事,都是皮外傷我回去上點藥就好了。”喬晚婉拒了胡楊的好意。
“可是……”胡楊還想勸她去看大夫。
這喬姑娘細皮嫩肉的可不能跟他們這些糙爺們兒比,他們傷了就傷了,不死不殘就行,人家喬姑娘可是將軍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萬一留下什麼疤什麼後遺癥啥的,可咋辦?
“胡大哥我真的沒事,剛才跟我見面的人是沈府大管家沈福,他懷疑清竹先生就是南宮韶,幾番試探,雖說暫時被我騙過去,可我擔心他不會就此罷休,肯定還會用其他的方式來試探。”喬晚把沈福見自己的用意跟胡楊和牛耿兩人說了一遍。
一听此事與將軍有關,胡楊與牛耿神情瞬間嚴肅起來。
將軍乃邊關戰神,是所有從軍將領心中的神,他絕不能發生任何意外。
“將軍的身份絕不能泄露,我去殺了那人。”趕車的牛耿甕聲甕氣的說了一句。
“不可。”喬晚趕緊阻止。
“牛耿你別亂來。”胡楊一巴掌拍到正在趕車的牛耿頭上,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牛耿挨了胡楊一巴掌,哼哼了兩聲就不吭聲了。
胡楊腦子轉了好幾圈,沒想到啥好法子,他就想到將軍臨走前交代,有何拿不定主意之事可找喬晚詢問。
“喬姑娘有何高見?這沈福其實殺了是最好的法子。”胡楊詢問喬晚意見的同時,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喬晚無奈的看了胡楊一眼,他剛才還讓牛耿別亂來,他自己這不也是亂來嗎?
“殺了沈福,會打草驚蛇,不妥。”沈福只是個小嘍�@ 鄙蚋H菀祝 繕蚋R凰潰 癲壞扔詬嫠呱蚯保 瞎 鼐馱誶嗍 蛄耍 br />
沈潛知道,就意味著盛榕也知道。
如此一來,南宮韶先前所做的一切,他的計劃豈不都白費了?
“喬姑娘有何高見?喬姑娘你說,我們听你的。”將軍都說了喬姑娘可信,他們信將軍,自然也信喬姑娘。
“去個人暗中盯著沈福,他要是對外聯系的話想辦法知道內容,但不要阻止他;另外,以最快的速度聯系京中的人,務必要讓‘南宮韶’在京中的事被更多人知道,盡量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全都引到京城。如果可以,讓他們在京城給盛榕找些麻煩,讓他無暇分身去做別的事。”喬晚心中早就有了應對之法,說起來也頭頭是道。
胡楊一听立馬點頭,“喬姑娘果真聰慧無雙,我們這就按喬姑娘說的去做。”
見胡楊這般輕易的認可自己的說法,喬晚心里還是有些驚訝。
不過轉念一想她便明白,應該是南宮韶臨走前交代過。
這讓喬晚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你們跟蹤沈福的時候小心些,他那人不簡單,不要被他發現了。”喬晚不著痕跡的把心底的情緒隱藏起來,好生叮囑他們道。
“喬姑娘放心,牛耿親自去盯梢,要是這點小事他都辦不好,他就不配當老子帶出來的兵。”胡楊這話看似粗魯,但細听就會發現他語氣里的驕傲。
喬晚放心的點頭,這樣她就放心了。
至于跟京城聯絡那件事,她就沒再說什麼。
她該說的已經說了,胡楊也答應會按她說的去做。
剩下的,就交給胡楊去做就好。
然後胡楊問喬晚,“喬姑娘,我們現在是將你送回家嗎?”
“先不回家,方才那個車夫呢?”現在回家沒準明天又會有人折騰出些亂子來,她索性把這事解決了在回家。
“在這兒呢,昏過去了。”胡楊指了指被他踩在腳底下的車夫。
喬晚這才看清原來胡楊腳底下踩著的是個人,便道,“把他叫醒問問他這是要把我送去哪里?”
“好 ,喬姑娘你回馬車里歇著,這個我來問,免得髒了喬姑娘你的眼。”胡楊說著,就伸手把馬車簾子放下來擋住喬晚的視線。
“啊……好痛好痛,你輕點……”接著喬晚就听到一陣呼痛的慘叫聲。
接著胡楊不知道又對他做了什麼,又是一連串的慘叫聲。
再然後,那車夫就說了個地方。
青石鎮外三里處的破羅漢廟。
喬晚知道那個地方,原來是一間香火很旺的羅漢廟,可後來不知怎麼的就斷了香火,久而久之就成了一間破廟,平日里聚集了不少乞丐流民,亂的很,鮮少有人會往那邊去。
“你的雇主是誰?”胡楊接著追問那車夫。
車夫痛得嗷嗷叫,邊急急忙忙的說,“我就是個趕馬車的車夫,哪來什麼雇主?冤有頭債有主,又不是我要害你們,你們要報仇也別找我,跟我沒關系。”
“是嗎?”胡楊眼底閃過一道冷光,捏著那個車夫的脖子用力一擰……
那車夫脖子被擰斷,當場一命嗚呼。
“他是死士,剛才我們說的話都被他听到了,不能留。”胡楊怕喬晚誤會他濫殺無辜,趕緊解釋。
豈料,喬晚卻一副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全都明白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他剛準備殺我。”
喬晚指了指那車夫的手,胡楊這才發現這個被他擰斷脖子死掉的車夫手中竟然握著一把匕首。
胡楊這一看,腦門開始冒汗了。
他剛才要是晚一步擰斷這個車夫的腦袋,他是不是就要捅傷喬姑娘了?
這把匕首上泛著駭人的幽光,這一看就是淬過毒的匕首。
萬一喬姑娘被他捅了一刀,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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