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罷了。虎子,先幫忙將人帶回家,其他事稍後再說。”喬晚打斷虎子不讓他繼續問下去。
人多嘴雜,此處除了她們姐弟和南宮韶外,還有個車夫。
倘若說了什麼話被這車夫听去,傳出去讓人順藤摸瓜找到這小乞兒在她家的事怎麼辦?
喬晚雖不知這小乞兒到底是何身份來歷?竟讓柳少仲這般重視,但她既然答應了自然要言而有信才行。
“哦。”
虎子心中雖然有頗多疑問,但對大姐說的話卻從不反駁。
當即,他便哼哧哼哧的將人扶著進屋。
喬晚在後面付馬車錢,二丫趕緊跟上去給虎子搭把手,壯壯也很乖巧的跑上前幫忙推門。
打發走車夫,喬晚便趕緊追上去看那小乞兒情況如何?
被丟在門外無人過問的一人一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最後還是南宮韶將那匹馬牽入喬家,隨手拴在一根石柱上。
將那小乞兒安置在一間暫時無人居住的房間中。
確定他身體無礙後,喬晚便帶著弟弟妹妹們離開。
而後,喬晚便以南宮韶失蹤書童的身份,將那小乞兒的來歷解釋了一遍。
心善且對南宮韶無比尊崇的喬大強立馬就接受了這個說法,並且熱心的給那小乞兒請大夫抓藥。
家人如此毫不懷疑的便接受了那個小乞兒來歷的說辭,喬晚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愧疚。
晌午時分,喬晚出門去給虎子送午飯。
今早因喬晚的事,虎子去學堂便遲到了小半日,而後走得匆匆並未帶上午飯,喬晚便自告奮勇去幫他送飯。
喬家村距離虎子上學的楊家村並不遠,以喬晚的腳程,走了不過小半個時辰。
“姑娘,你這是找人呢?”
喬晚拎著食盒來到楊家村學堂外,便被個五六十歲的老大爺攔住。
喬晚抬了抬手中食盒,沖老大爺笑道,“是的大爺,我給我弟弟送晌午飯來,我弟弟叫喬沐。”
喬沐是虎子的大名,在學堂總不好再叫他虎子。
“哦,那孩子啊,我認得,你且在這等著,我去幫你喊他。”老大爺讓喬晚在外面等著,自己去幫她喊人。
老大爺沒讓喬晚進去,非他有意為難,而是這學堂不讓外人進是規矩,他就是一看門的,可不敢壞了規矩。
“好 ,謝謝大爺。”喬晚將食盒放在腳邊,開始往手上吹熱氣。
這一路走來拎著食盒,她的手都快凍僵了。
等了良久,她沒等來虎子,倒是等來了另一個人。
“喬姑娘?”
忽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誰叫我?
喬晚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便看見一張憨厚老實的臉。
楊銘見她看見自己,趕緊朝她笑了笑。
他來給爹送午飯,沒想到竟然會遇到她。
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可走近一看,才發現的確是她。
那一刻,他的心情真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就是很開心很開心。
那日後,他便沒見過她,很是擔心她,想知道她的情況,卻又不敢貿然打听更不敢去找她,深怕壞了姑娘家的名聲。
所以,今日遇到她,他當真非常開心。
“楊大哥。”是楊銘,那個耿直善良的憨厚少年。
“你來送飯嗎?”楊銘看見她腳邊的食盒,問她。
“嗯,你也是來給楊夫子送午飯啊!真巧。”喬晚見他手上也拎著個食盒,便笑了笑道。
楊銘黝黑的皮膚下臉有些紅了,眼神閃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外面冷,先進去吧!”
“我不是學堂的人,擅自進去有些不妥吧?”站在這吹了好一會兒的風,喬晚也想進屋子暖和暖和,可學堂有學堂的規矩,她不想給楊銘添麻煩。
“沒事,我爹也想見見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楊銘臉又紅了。
不過很可惜,他皮膚偏黑,便是臉紅了也不明顯。
喬晚渾身都快凍僵了,自然也沒注意到楊銘的異常。
听他說楊夫子要見她的時候,喬晚便隨楊銘進了學堂。
一方面是楊夫子要見她,定與虎子有關,此事馬虎不得。
另一方面,她確實凍得慌,想進屋暖暖身子。
還有,那位老大爺去幫她喊虎子,可這麼長時間都沒出來,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
“爹,我給你送午飯來了。”楊銘推門進去,他爹正坐在爐子旁看書。
“嗯。”楊夫子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書放下,才看見走在楊銘身後的喬晚。
這個少女,好生眼熟。
楊夫子摸著下巴,再想自己是在哪里見過這個少女?
“爹,她就是喬晚,那日便是她找人將我送回家,你不說一直說要見她嗎?我方才在學堂門口遇上她,就將她請來了。”楊銘一看便知他爹不認人臉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趕緊給介紹一下。
“喬晚……哦,我記得,你是喬沐的姐姐。”被楊銘這般一提醒,楊夫子便想起喬晚這個人。
“是我,楊夫子好。”楊夫子好像有點奇怪?喬晚心想。
楊夫子認出喬晚態度瞬間就變了,更加熱情了幾分,招呼她坐下說話。
“來來來,坐下說,坐下說。”楊夫子對喬晚這姑娘印象不錯,更重要的是他那傻兒子似乎對人家姑娘有意。
“謝謝楊夫子。”喬晚在楊夫子對面坐下。
“那日多虧你路過救了我兒,我們本想登門道謝,又听喬沐說你家近日事情多恐有不便,便一直沒登門道謝,今日正好你來,我便要當面跟你道謝。”楊夫子認真跟喬晚解釋自己家未曾登門道謝一事,不想她因此事引起什麼誤會。
喬晚趕緊搖頭,“楊夫子您言重了,我並沒做什麼,舉手之勞而已。再說了,楊大哥之前也幫過我。”
喬晚便將上次壯壯被推下池塘遇險,被路過的楊銘救起來一事。
“哈哈哈……這便是緣分啊!”听喬晚說完,楊夫子忽然摸著下巴大笑。
還當他的傻兒子不懂討姑娘開心,誰想人家都已經有過這般淵源了。
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如此看來,這門親事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回頭便讓夫人去打听打听喬晚這姑娘的情況,若是還未許人家,便找個媒人上門將事情定下來。
緣分?
許是之前被南宮韶刺激了一把,喬晚現在听到‘緣分’二字,便有些敏感。
“楊夫子,我今日是來給我弟弟送午飯的,不知這個時辰他在何處?我想先把午飯給他送去,再來與楊夫子說話,可好?”
“也好,銘兒你陪喬姑娘一塊去。”楊夫子對自己的學生還是很關心,便讓楊銘陪喬晚一起去找人。
“謝謝楊夫子。”喬晚起身謝過楊夫子後,便拎著食盒轉身離開。
楊銘趕緊跟上,眼底帶著笑意。
楊家村的學堂不是很大,用來當課堂的屋子只有四間,學生約莫有三四十人,年齡大約都在五歲到十歲之間。
村中學堂不過是給孩子們啟蒙教導,若有天賦,想繼續讀書下考場者,便會去鎮上的書院讀書。
所以喬晚一路走來看見的都是些六七歲大的孩子。
“楊大哥你若是有事便去忙吧,我自己去找也沒關系的。”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虎子人,喬晚覺得耽擱楊銘時間有些不好意思,便說道。
“我沒什麼事,他應該去哪里玩了,我們再找找。”楊銘搖頭,憨厚的笑了笑道。
“嗯。”既然他堅持,喬晚也不好硬把人趕走。
兩人便這般在學堂里繼續找虎子。
學堂幾乎都被他們找遍了,也沒找到虎子的人,喬晚不免有些急了。
這時,她听到旁邊有兩個路過的小孩正在小聲的說︰“喬沐好可憐,被打得好慘哦!”
“噓!小聲點,誰讓他不听勸得罪那些人的,我們趕緊走遠些別被牽連了。”另一個小孩又道。
喬晚皺眉,她剛才好想听到那兩個小孩說到‘喬沐’這個名字。
虎子挨打了!
待喬晚回過神來,那兩個小孩已經不見了,學堂那麼多學生,她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那兩個學生問個究竟。
況且,眼下她也沒那功夫去找那兩個小孩。
“楊大哥,這學堂里有什麼地方是少有人去的嗎?我……”喬晚皺著眉頭語氣有些急促的問楊銘。
楊銘也听到剛才那兩個小孩說的話,想了想就說,“有一個舊倉庫,平日很少有人過去。”
“快帶我去。”喬晚趕緊說。
“嗯,你跟我來。”楊銘點頭,帶她朝那個舊倉庫那邊走去。
……
而此時,舊倉庫那邊的虎子,正被人按在地上打。
虎子渾身都是泥巴,臉上有淤青,一雙眼楮跟小狼崽子似的,泛著狠光。
“學堂有規矩,不準打架斗毆,可喬沐你卻無故動手將我打傷,你說該如何懲罰你?”一個八九歲穿著細布衣裳,看著清秀斯文,眼神陰郁森寒的少年盯著虎子,陰測測的說道。
“楊通你休要顛倒黑白,分明是你先找人打我,我還手不過是迫于無奈,夫子們定會查清楚事情來由,你休想污蔑我。”虎子雙眼狠狠的瞪著楊通,他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楊通?自他入學堂第二日起,楊通便總是有意無意的找他麻煩。
往日,都被他躲過了,可今日他竟然讓人將他騙到此處來,然後忽然動手打他。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虎子哪里打得過這四五個比他大的人。
不過他也不是好惹的,竟然趁亂跳起來往楊通身上打了兩拳。
“我污蔑你?呵呵……喬沐,這話說出去誰會信你?倒是你,心懷不軌意圖搶劫我身上的銀錢,我不從便將我打傷,如此居心叵測心狠手辣之輩,怎能繼續將你留在學堂?”楊通滿臉冷嘲的看著被按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喬沐冷笑。
“楊通,你敢!”虎子急了,沖楊通怒吼。
楊通竟然想把自己趕出學堂!
虎子心中憤怒之余,更是不甘。
若是被以搶劫傷人的名義趕出學堂,還有那間學堂敢收他?他還如何繼續讀書?
不讀書,他如何出人頭地保護家人?
“我有何不敢?喬沐,你這輩子都別想出人頭地,你只配當一只搖尾乞憐的狗苟活于世。”楊通眼神中帶著幾分妒忌和恨意。
他才是夫子最出色的學生,可喬沐來後,便搶走了夫子對他的關注。
甚至有好幾次,夫子都讓他跟喬沐學。
憑什麼?
喬沐算什麼東西?也敢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既然夫子看重喬沐,那他便毀了喬沐。
他倒要看看,這回夫子如何能護得住喬沐?
“你,楊通你卑鄙無恥……”虎子雙眸充血,死死的瞪著楊通。
“來啊,大家把這個搶劫不成還出手傷人的家伙帶去見夫子,請夫子定奪。”楊通一吆喝,那幾個按住虎子的人就把他從地上拽起來,壓著他要去見夫子。
就在楊通等人要把虎子帶去見夫子的時候,喬晚和楊銘來了。
“虎子……”喬晚一眼就認出那個渾身泥巴狼狽不堪的人就是虎子。
她趕緊跑上前伸手去扶虎子,卻被其中一個人給推了一把險些摔倒。
楊銘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對那幾個學生說,“學堂內不準打架斗毆,你們這樣會受懲罰知不知道?”
“我們才沒打架斗毆,是喬沐打人,我們是路見不平。”
“對,我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們是做好事。”
“就是,壞人是喬沐,夫子要懲罰也是懲罰喬沐,我們還得受夸獎呢!”
……
按著虎子那四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起來,一點都沒被楊銘嚇著的意思。
“不管怎樣,你們先把人給放開。”楊銘皺著眉頭讓他們先把人給放開,有什麼話就好好說,把人這樣按著像什麼?
“不行,不能松開,萬一他又跟瘋狗似的亂咬人咋辦?剛才……啊!”話還沒說完,就變成一聲慘叫。
再看,原來是喬晚不知往他臉上灑了什麼東西,那人忽然松手捂著臉慘叫起來。
“你……你對楊慶做了什麼?”另一個孩子瞪大眼楮問喬晚。
“誰再敢亂說話試試!”
喬晚咬牙切齒的瞪著那幾個按著虎子的孩子,“我們這就去夫子面前將事情說清楚,要是誰還敢罵人打人,就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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