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看到過權北許多不悅的表情,但都是發怒的那種,他是從來都不會壓抑自己脾氣的人,畢竟他生長的環境根本就無須忍耐什麼。
但是此刻,他望著窗外出神,除了凝重還有絲憂慮,仿佛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他的辦公室只亮了一盞台燈,身後的明亮與窗外灑進的淡淡月光行成了強烈的對比,他的面龐有些模糊,卻在他心里勾勒出更為清晰的輪廓。
周瑜忍不住屏息,抬手在畫板上就畫了起來。
其實她房間的燈光更加昏暗,就開了一盞地燈,幸好是在窗前開的。
權北想的十分出神,她基本上沒有什麼聲音,一些輕微的沙沙聲,沒能讓權北注意。
權北想的太出神了,這麼大的一番波折之後,他對周瑜無比憐惜,根本不想讓她有一點點的不開心。
更何況是這麼大的事,如果她姐姐真的死了,他根本就無法想象她的情緒。
可周瑜根本就沒想到,他的憂慮來自于她。
一陣失神之後,權北已經察覺到周瑜在畫他,但是他沒動,就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生怕破壞了她的作品。
此刻的他,極為寵溺。
周瑜是看不清權北的表情的,所以她畫的臉也是朦朧的,根本就看不出這是誰,只看到一個籠在暗影中的男人,周身籠罩著一股憂慮,他身上那種狂狷的氣勢並未被掩蓋。
像這種看似簡單的畫其實最難畫。
一幅畫簡單的是線條,難的是意境。
技藝容易學,可創作的感覺卻是需要天賦和經驗還有技巧的,這種看不到表情的畫,需要的水平就會更高。
周瑜總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靈感,這是她最近快速成長的經驗。
不得不說,自從嫁給權北之後,她畫畫的水平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步著,創作需要閱歷,什麼都沒經歷過的人,很難創作出令人震撼的作品。
周瑜不報怨自己的遭遇,她只希望這些遭遇沒有白經歷。
一幅畫畫了兩個小時,權北站在那里假裝出神兩個小時,身子都僵了。
周瑜終于放下畫筆,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還輕輕地“噫”了一聲,听起來好不愜意。
權北轉過頭,脖子傳來“ ”的僵硬聲。
聲音听起來也十分干澀,“小魚兒,過來扶我一下!”
總算體會到她一畫畫那麼久的辛苦了。
如果說周瑜開始還認為他在出神,那麼後來就明白他在配合自己了,哪有人在窗前一站就站兩個小時不動的,權北的時間那麼寶貴,看看桌上那堆厚厚的文件就知道他不會這麼揮霍時間的。
周瑜很感激他的配合,她趕緊小跑過去,大方地將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低頭看他的腿問︰“是不是腿麻了?”
瞧她低眉順目的小模樣十分乖巧,聲音也是軟軟糯糯的,這令男人總會升起一憐惜,他配合地緊緊攬住她的肩,將人箍在懷里,低著聲問她,“畫了什麼?”
“你還能走嗎?”周瑜不敢踫他的腿,咕噥一句。
“沒事!”權北動了動,腿麻的很爽,這滋味兒太酸爽了,但他是男人,不能那麼嬌氣。
于是裝無事人,但內心十分麻爽的他,和她走到畫前。
他神情猛地一震,剛才他看起來竟是如此心事重重嗎?他就如此擔憂這件事嗎?
這幅畫將他的心理清晰地呈現出來了。
“老公,生意遇到麻煩了嗎?”周瑜看著他沉默的表情,輕輕地問。
權北回過神說道︰“有些小麻煩,不礙事。”
讓他這樣的,肯定不是小麻煩,不過周瑜也解決不了,權北的生意那麼大,她是不擅長的,這個時候她總會忍不住去想,如果他聯姻了,那麼女方家族是可以解決這件事的,于是她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輕輕地說︰“老公,心情不好不要在心里憋著嘛!”
這麼可心的小魚兒,做出如此令人心疼的動作,讓他的心里軟的一塌糊涂,他一把將她抱起來,倒在床上將人緊抱懷中,安慰道︰“沒關系,一點小事情,我已經開始籌劃我們的蜜月了,放假就走!”
“不行,假期有個比賽呢,我得參加了!”周瑜搖頭說。
權北攏眉,這麼麻煩?
一個比賽,不參加又有什麼關系?但是轉念一想,他家魚兒那麼上進要強,不能不配合啊,于是他心里有了計較,說道︰“好,等你比賽結束我們就動身。”
周瑜哪里知道,他心里的計較就是把比賽提前,免得影響了新年計劃。
至于比賽結果他無須操心,他老婆水平在這兒擺著,不是他狂,放眼京門市,有誰能與之抗衡?
這麼好的老公哪里去找?周瑜十分自覺的把溫軟香吻奉上。
權北享受著她的美好,越發覺得這個年不能讓她想起她的姐姐。
他要想一個好辦法才是。
第二天一早,周瑜拿著畫去交作業。
其實這幅畫畫的並不具體,不熟悉權北的人是不會認出他的,一般人更是不知道權北辦公室長什麼樣子,但她還是想著先讓劉教授看了再說。
權北十分忙碌,開完晨會,他匆匆走出公司,走到車子旁的時候,門口保安從暗處揪出一個抱著相機的小姑娘。
權氏的門口會有一些記者,但老記者誰都不會跑這兒來蹲點,因為即使拍了也不一定能上新聞,就算上了沒準還會得罪人。
誰不知道京門市權北脾氣暴躁?誰不知道權氏在京門市的規模?動不動就給你發律師函誰受的了?更何況人家權氏不是嚇嚇你,是來真的,反正他們法務部大的很,處理這些事還不是分分鐘的?
沒人有時間有財力和權北耗的起。
于是通常在這兒蹲新聞的,都是新記者,或實習記者。
剛出校門,初生牛犢不怕虎。
權北瞥了一眼抱著相機掙扎的小姑娘,她大概也就是周瑜那個年紀,氣憤的臉都鼓鼓的,不服氣地想掙開,又怕摔壞了相機,所以施展不開手腳。
以前這種小姑娘不少,畢竟跑新聞的女孩子肯定會潑辣活潑一些,權北從來都視而不見。
可是此刻,他卻多看了兩眼,因為他想到了周瑜。
他的這位小嬌妻,表面看起來文靜無比,可骨子里就是這個樣子,能折騰的很。
他的唇角泛起若有若無的笑意,傅杰看到權爺的反應,有些意外地瞥了眼權爺,為他拉開車門。
權北也就這兩眼便傾身鑽進車里,腦子里想的還是他老婆。
小姑娘一看好不容易守到的大boss要走,急眼地叫道︰“權先生,我就是想采訪一下您是不是真的那麼愛您的老婆?”
她的聲音很是清脆,听起來十分悅耳。
保安汗都冒出來了,後悔剛才沒捂了她的嘴,誰不知道權爺的老婆不能問的?諱莫如深!
權北的本意是因為周瑜要隱婚,不能暴露她的身份,可傳來傳去就成了這樣。
正因為小姑娘嘴里說出“寵愛”和“老婆”兩個字,權北才覺得悅耳,小姑娘的這一句話仿佛讓權北開竅了,他突然就有了主意,在傅杰要關上門之前,深沉地瞥他一眼,吩咐道︰“把人帶過來!”
“是!”傅杰心里敲鼓,轉身看向保安說道︰“讓她過來吧!”
保安一頭霧水,忐忑地松手。
小姑娘活力四射,剛一脫身便跑了過來,體力過人。
這樣的女孩子,青春逼人,和周瑜一樣,但卻少了女人的嫵媚。
小姑娘伸出手,禮貌而響亮地叫道︰“你好權先生,我叫田安安,是桔子傳媒的實習記者。”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