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葬禮回來之後,我心情就一直很不好,也很不穩定,我終于能夠了解夏甜甜的感受,眼睜睜看著最親最近的人死去,卻無可奈何,只能裝成傻子的模樣,企圖忘了一切,可是所有的過去還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造訪,讓你不僅多夢,還輾轉難眠。
我開始變得越來越焦躁,無論什麼時候都覺得心里不安穩,就算有白夜蕭在身邊,我也覺得心中急躁,還覺得心里難受,總是想哭,卻壓抑著出不了聲,整個人如同蒙上了一層黑色的陰影,我想逃脫,卻怎麼樣也逃脫不開,只能掙扎著找尋光明,卻在一次又一次的頭破血流中放棄任何的希望,放任自己在黑暗中沉淪。
而這一切都在這一天有了一個破口,打開了一道光。白夜蕭說,他想帶我去見一個人,有些真相終究是要說清楚的。我雖然不知道白夜蕭是什麼意思,又想要說什麼,可是我下意識地覺得,或許所有困擾的問題都將在這一天有了答案,所以我跟著他離開,卻沒有想到,他把我帶到了那個關著白辰蕭的小屋子前。
白辰蕭一直被關在這個小屋子里,不見光,每天給水,不吃東西,靠營養針活著,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就被禁錮著雙手吊在房子中間,雙腳踩著地,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我知道白夜蕭為什麼明明可以給他吃東西,卻非要一直堅持打針,恐怕就是想要讓他也嘗一下當初夏老爺子被疾病折磨時的痛苦吧。
人就是這樣,不親身經歷,就不能感同身受。總有人對被〞qiang jian〞者指指點點,說蒼蠅不叮無縫蛋,也總有人對著病痛者說,不就是一點小傷麼,至于麼,人不親身經歷一些事情,永遠無法懂,只是我還是無法理解,一定就要鬧到現在這個樣子,才能算罷休麼?
我記得夏老爺子生命最後的那幾天,面黃肌瘦,憔悴不堪,蓋著被子還好一些,可是被子下面包裹著的就是一副皮包骨的身軀,甚至連自己的生活都無法自理,對于夏老爺子這樣的人,這簡直比任何侮辱都讓人覺得痛徹心扉。
我從沒有想過,白辰蕭竟是這樣的人。我本以為,他那樣陽光,一定心地良善,純真,卻未曾想過,那一切都是表露給我,迷惑我的面皮,內里的白辰蕭也是如同所有奸商一樣,為了利益,什麼都做得出來,什麼都能干得出來……
鎖鏈響了響,似乎是白辰蕭看到了我,所以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不過早已經沒有了力氣,只是偏著頭看向我和白夜蕭。白夜蕭的眸子清冷,仿佛在那受苦受難的並不是他的弟弟,只是一個陌生人,他並不認識,也漠不關心。
“自古,勝者為王,敗者寇。白夜蕭,這是我應得的。”白辰蕭的聲音听起來有些有氣無力,看著他衣服外裸露的皮膚,應該是沒有受過任何毆打,只是被吊在這個黑暗的地方,感受著一個人的孤獨與黑暗的冷漠。
然而似乎這一切都沒有抹平他心中的那份仇恨與不安,他依然覺得抑郁不平,依然覺得成王敗寇罪有應得,可是卻不低頭,認命,但是不認錯。白辰蕭抬頭哈哈大笑三聲,“這樣也足夠了,你殺了我媽媽,我就害死你身邊最親近的人,你我也算是扯平了……”
“扯平了?”白夜蕭冷笑一聲,走到白辰蕭的身前,“小辰,當年的事情,你並不了解真相,我不想讓你承擔良心的譴責,所以直到最後,我也沒想要告訴你。只是,我沒有想到,你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孩子,你也會變的惡毒,是我太縱容你了。”
“你放屁!”白辰蕭雖然身體已經被糟蹋的不行,聲音卻還是那麼洪亮,“我遭受什麼良心譴責?!就算要遭受也是你遭受!就是你和你媽媽聯合起來,勾結著害死了我媽,還一直壓迫著我們,我有什麼好良心譴責的!白夜蕭,別拿那一套來對付我,我告訴你!沒有用!”
“就在你讓我準備的那三天時間里,我抽空去找了一趟陳三爺,當時你我母親對峙的時候,陳三爺已經是夏家的死對頭,老爺子和陳三爺死磕了半輩子,而那時候,陳三爺為了最後的勝利,就埋了這麼長的一條引線,做了這麼大的一個局。”
“這樣簡單地說吧,為了挑撥你我的關系,讓白家內亂,自相殘殺,他在知道我的母親聯系了貨車後,他便聯系了人剪了你媽媽的剎車線,讓她在那次車禍中喪生,再把這件事賴到我們的頭上,讓我們自相殘殺,讓你恨我們白家,成為他手中可以利用的棋子。”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之所以年紀輕輕就能成為joker,就是陳三爺協助你的,他需要你的勢力成為他的助力,所以他一直在和你合作,只是你一定沒有想到,就是因為此,為了激化你我之間的矛盾,他又派人去暗中殺了余倩。”
“不可能!”白夜蕭的話音剛落,白辰蕭就有些幾近崩潰地抬起頭來沖著他大吼道,“你騙我!你騙我!陳三爺才不會那樣做!他沒有做那些事,都是你!都是你在騙我!是你自己做的,你卻在找理由!”
“我沒有必要騙你。你一直在被人利用,甚至被利用的心甘情願,你以為是我們對不起你,可是實際上呢?是你自己!逼死了你最好的兄弟裴錚!逼死了你兄弟的妹妹夏甜甜!你甚至還聯合陳三爺殺了對你一直不薄的夏老爺子!小辰,你一直說我們心狠,你自己就不狠心嗎!”
“你胡說八道!”白辰蕭掙扎得帶著鎖鏈都跟著嘩啦嘩啦響,白夜蕭向後退了一步,眼神如同看待獵物一般,不再帶有任何的情緒,而白辰蕭也如同陷入瘋狂一般,口中呢喃著,“你胡說……才不是這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