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過了晌午的陽光正濃,街上的行人拎著大包小包,串門走巷,臉上紛紛洋溢著喜氣,踫到相熟的還會恭賀新禧。
這一下子提醒了江慶喜,她拐了拐身邊的李秀鳳,“咱們今天好像沒給歐陽俊卿拜年,他不會事後挑理吧?”
“現在才想起來?被你的反常行為害得我也忘了拜年的事。結果我們走的又突然,難保他不會秋後算賬,等稍晚些時候我得備點年禮送過去致歉吧,總好過讓他惦記的強。”事已至此,沒有後悔藥吃,反正她買年禮了,不算不敬。
江慶喜訕訕的干笑了兩聲,“我一看見那個男人就失去理智了,腦子不夠用。只能拜托你多擔待著些了。”
李秀鳳哼了一聲,不然呢?
江慶喜聳聳肩,笑的好不膩人,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們給我站住。”突然一聲嬌呵傳來,在行人往來的街道上尤為突兀,驚得所有人齊齊望了過去。
聲音听著有些耳熟,李秀鳳和江慶喜不約而同的回頭看了過去,同時蹙起了眉。
這個女人……她想干嘛!
一身艷麗的粉紅色裝束,在寒風中衣袂飄飄,本該是俏佳人,愣是被她滿臉的煞氣詮釋出一種女魔頭的既視感。
甦憶瑾眼含怒氣、急不可耐的沖到了她們二人面前,她手中卷起的長鞭直指江慶喜。
“別以為我瞧不出你的心思,我警告你,再敢出現在我莫哥哥的眼前,我打斷你的腿。”
“我什麼心思,我自己都瞧不出清楚,你能看出來?你以為你是孫猴子轉世,有一副火眼金楮啊。”江慶喜是忌憚甦憶瑾的鞭子,可面對她趾高氣昂的態度,江慶喜就咽不下這口氣。
也許江慶喜是小三,那也是不知情的小三。現在她知道了,絕對沒有橫插一腳的意思。所以在面對阿福故作陌生的態度時,她只會忍,將一肚子委屈統統強行壓下,沒有半點發難。
可如今算什麼?
一再退讓只換來這種待遇?
“哼,少跟我裝傻充愣。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我見得多了。你听清楚了,莫哥哥是我的未婚夫,很快就會成為我的夫君。”甦憶瑾的話斬釘截鐵,擲地有聲。生怕駐足圍觀的路人听不見似的。
不知前因後果,很容易被甦憶瑾的話誤導,世上總有些愛管閑,多嘴多舌的人。
不論,甦憶瑾此時的態度有多倨傲,眼神有多目中無人。她的一番話說出了自己正頭娘娘的地位,總有些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出言幫腔,當自己是多正義似的。
“小姑娘,壞人姻緣的事做不得喲,會損自己陰德的。”
“我看你長的也不錯,嫁人做正牌娘子綽綽有余,可不要走錯了彎路,那就回不了頭了。”
“哎喲,哎喲,姑娘,回頭是岸啊。”
滾你娘的回頭是岸!
江慶喜忍著爆粗口的沖動,無視周圍雜七雜八的聲音。
&nm的說什麼。你是眼瞎還是耳聾,我明明是你未婚夫的救命恩人,剛剛才貨銀兩訖,恩怨兩清。你不陪著你的男人,顛顛的追出來,就為了警告我。污我名聲。我認識你誰啊。”
“甦姑娘,相信以你的身份,這里定然有識得你的人,我勸你言行三思再為,以免自損俠義之名,污了爹娘的名聲。”李秀鳳趕在甦憶瑾暴跳前,搶話道。
如果說江慶喜的話是九陰白骨爪,傷人皮毛,卻足以令人發癲咬人。那麼李秀鳳的話就是排山倒海了,讓人心生畏懼並且拍在沙灘上,無力爬起反擊。
甦憶瑾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自己的爹。若是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入爹的耳朵里,她的好日子恐怕就到頭了。
聞言,甦憶瑾忙警戒的四處看了一眼。沒看到可疑的人,稍稍松了口氣。
“莫哥哥不記得你是天意,收了錢,你就不能再拿恩人當借口接近我的莫哥哥。我不管,總之,讓我再看見你,你就癱一輩子吧。”甦憶瑾撂下言簡意賅的狠話。要不是在剛才的飯桌上,她注意到莫修染看著江慶喜的眼神不對,讓她深深感覺到了一種危險,才會迫不及待的追出來警告她的。
以前,他從來沒有看過一個女人一刻鐘的時間。
而一個比自己差太多的女人卻做到了,叫她怎麼會沒有危機感。
她等了十五年,盼了十五年,終于可以嫁給莫哥哥了,在這種關鍵時刻,她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意外的好像听到了什麼,江慶喜微怔了幾秒才回過神。她好想問問,不記得是什麼意思?什麼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不記得?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感性,她抿了抿唇,開口道。
“這里是集慶城,不是你家,我走我的路,憑什麼還得躲著你。你那麼不想看見我,離開不就得了。”
“丑人多作怪,不信我們走著瞧,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鞭子狠。”甦憶瑾二話不說,示威似的拿起鞭子飛快的往地上一甩,發生聲響的同時,地面裂開了一條裂縫。嚇得圍觀群眾唏噓著當即逃開老遠。莫不敢再往跟前湊。
熱鬧是好看,可也得有命看才行啊。
說不怕那是騙人的,可江慶喜腰背筆直,站如松的微絲未動,算是正面回擊她的威脅。
李秀鳳仗著袖子大,暗暗的握了握江慶喜冰涼的手,以行為告訴她,她在。
甦憶瑾哼了一聲,厲眼如刀的看了江慶喜一眼,利落的收回了鞭子,幾個縱躍飛上房梁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此舉,無不令人驚艷、贊嘆!畢竟普通老百姓能有幾個人眼前目睹飛檐走壁的神功。
江慶喜撇了撇嘴,臭顯擺!
李秀鳳卻借眾人失神的空檔,拉住了江慶喜的胳膊,飛快的往既定的方向跑了過去。直到拐進一個無人的巷子里,她才松開手,頻頻喘息。
反觀江慶喜,她沒李秀鳳喘的那麼厲害,僅僅的深呼吸了幾口,就已經調整好了身體狀態。
“你該鍛煉了。”
“少跟我說風涼話,剛才真是嚇死我了,你那麼刺激她,我真怕我的話鎮不住她,她當場就把鞭子甩你腿上,到時,我看你怎麼辦。”李秀鳳大喘著氣,沒好氣的拍了江慶喜一下。
平時聰明的緊,一遇到這事,怎麼腦筋都打結了。李秀鳳恨不得撬開她的腦殼看看,里面到底都裝了什麼。
可是江慶喜的腦子里卻一直對甦憶瑾那句不記得的話耿耿于懷。
她斂著眉,一雙心神不定的眸子怔怔的看向李秀鳳。
“秀鳳,她那句莫修染不記得我的話,你也听到了吧,不是我幻听,听錯了吧。”
李秀鳳輕嘆,這丫頭算不算泥足深陷?
她直起腰,琢磨了一下用詞,在江慶喜期盼的目光下,緩緩道︰“對,你沒听錯。那麼,請問江大小姐,你打算怎麼辦?”
江慶喜被問住了,是啊,他不記得她了,她能怎麼辦?
見江慶喜愣了,李秀鳳繼而道︰“就當沒听過吧,路歸路,橋歸橋,你們終究不是一路人啊。”
“我腦子又亂了,我得理一理。但是有一點我心里清楚,我必須要弄清楚怎麼回事,而且就那個女人那樣,我就偏不想如她的願。”如果不搞清楚,她會惦記一輩子。況且,就這麼稀里糊涂的嫁人,她自己這關便過不了,豈不是太不負責任了嗎。
“你又想干嘛?”李秀鳳揉了揉額頭,頗有些頭疼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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