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結束了,興奮勁悄然而逝,城門下的老百姓們開始歸心似箭的挪動腳步,一刻也不願在寒冷的夜晚里多待。
因為,真的挺冷啊!
江慶喜對著拿著糖葫蘆的手哈了幾口熱氣,想用袖子包著再拿,被一只手洞察了先機,直接拿走了她手里的幾根糖葫蘆。
不料,江慶喜的目光再次定住,沒能抬起頭,更沒能看見言炎責備的眼神。
該死的命運,她都已經躲著他了,他偏偏往槍口上撞。
尤其此時此刻,只隔著兩三個人的距離,她更能清楚的看見兩個人並肩而行的姿態,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特別是她非常不想承認,他們真的很登對……
江慶喜渾然不覺自己跺了腳,更沒發覺自己被怒氣驅使著距離他已經一個身位了。
等她自己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她徹底被沖動控制,撞向他的同時重重的踩上他的腳……
李秀鳳整個人都傻住的捂住了嘴巴,剛才她喊了好多聲,江慶喜都充耳不聞,只顧著自己怒氣沖沖往邊上急走,等她想拉住江慶喜的時候,只听見江慶喜近乎發癲的大叫︰“好狗不擋道,讓開。”
未免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李秀鳳剛想緩解一下氣氛,喊了一聲“小喜……”視線對上那名倒霉男子,頓時就沒了話音。
那是帶著銀質面具的男子,雖然只露著半張面孔,但僅僅憑著這半張臉,李秀鳳就被他驚人的面容驚得說不出話來了。這還是半面臉,如果是全貌,那得多攝人心魄。
莫修染冷著面容,目光里盡是淡漠,瞧不出是喜是怒,但他如 潭般的眸子里迸射出的涼意,顯示著主人此刻非常不高興。
“沒規矩的東西,找死。”莫修染沒吱聲,他身邊嬌麗的女子抽出腰間的軟鞭就朝江慶喜抽了過去。
以他的身手,不該讓她撞到甚至踩到。江慶喜僅存的一絲理智還沒想明白,就看見劈頭蓋臉的一條鞭子憑空出現。她來不及閃躲,只會本能的閉上眼楮張嘴就喊,“救命啊,殺人啦。”
等了好一會兒,身上沒傳來任何疼痛的感覺,江慶喜這才掀開一條眼縫,只見一位正義之士帥氣的抓住了鞭子,不過三秒便松手放開。
江慶喜松了口氣,感激的拍了拍擋在自己身前的言炎。
“喂,當街持武器行凶,一會兒官府就來抓你。”江慶喜從言炎的身後伸出腦袋,毫不示弱的張嘴就恐嚇,完全對險些就挨了鞭子的事置之腦後,根本沒當回事。
李秀鳳被江慶喜背道而馳的行徑氣的差點跳腳,這倆人的裝束和氣場,很明顯是武林中人,不趕緊躲開怎麼還不知死活的往前撞。就憑他們幾個,合起來都不夠對方隨便一個指頭戳的。
言炎的脊背因為江慶喜的話,猛然僵了一下,表面上卻看不出異常,挺拔如山的為她遮風擋雨般的存在。
“死丫頭,不知死活,我看是你的嘴巴硬,還是我的鞭子硬。”絢爛的粉紅色衣裙,像是被一股氣流瞬間吹拂飄動,只見她手中握著的鞭子猛然一抖,仿佛靈蛇一般繞開了言炎,想要直接攻擊江慶喜。
李秀鳳驚慌失色的大叫了一聲“危險啊”,莫修染也僅是輕挑了下眉,並沒有阻止的意思。可是當言炎再次接住了鞭子,莫修染才正眼打臉眼前的男人。
第一次,甦憶瑾沒使內力,只用了些力道。但凡有反應和力量的人能接的住不奇怪,自然不會驚訝。
但是,這一次……
“你是誰?”甦憶瑾驚訝的重新審視面前容貌也不遜色的男子,抽了抽手中的鞭子,卻是沒能拽回來。
江慶喜和李秀鳳都是門外漢,就會看個新鮮,此時言炎在她們心目中的地位節節攀高,若非場合不對,倆人都能拍手歡呼。
“使用內力欺負一個手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便是你們武林正道做的事情?”言炎言辭灼灼,說話沒有半分留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他們之間有什麼仇怨。
“是她無理在先,我小懲大誡讓她漲漲記性。你是什麼東西,你再阻撓我,我連你一塊教訓。”甦憶瑾不以為然的翹起了下巴,她甦大小姐已經大方的饒過他一次截她鞭子的過錯了,他敢再攔截一次,是完全不知道感恩了?那麼就不能怪她欺負人。
“你又是什麼東西,我撞的不是你,踩的人也不是你,正主一句話都沒說,光看你一個人在亂蹦 ,有意思嗎有意思嗎有意思嗎?”江慶喜哪能容別人罵和自己統一戰線的戰友,她立馬從他身後跳了出來,
哎呦我去!李秀鳳一拍腦門,她真不能放任江慶喜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丫頭不管,她剛剛真的是只留神了一下嚇,這又作妖上了。她兩步跨過去,拉住了江慶喜的胳膊,剛想開口說點什麼緩和一下。
那個一直沒吭聲的面具男人,終于肯開口了。說的話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面具摘了。”
啥?不止是江慶喜,听見他說這句話的人,都頓了一下。
江慶喜卻不僅是頓,而是哆嗦了一下。拉著她的李秀鳳回過神後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在害怕嗎?
夜越來越深,漫天的星斗更加璀璨明亮。
風越來越寒,吹得人只想拱進溫暖的炕頭。
愛看熱鬧是人的天性,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湊這種熱鬧。全都紛紛的過而不望,快速的回家去。以至于,東城門附近的百姓們都走光了。
此時就剩下了他們幾個人。
一句面具摘了,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甦憶瑾輕抿起唇,抬頭看向身邊冷峻的莫修染,負氣的眼神里充滿了委屈和不解。
“我就不,你讓我摘我就摘?”說了這麼多的話,連她的聲音都沒有認出來,摘不摘面具只是多此一舉,沒有任何意義。
都到這個時候了,李秀鳳真是看不懂江慶喜到底在作什麼,她忙不迭的使勁拉扯了她一把,怕她再說出什麼兜不住的話來,于是趕緊解釋起來;“這位英雄,我想大概是有些誤會,煙花結束了大家都急著往家趕,夜黑風高,瞧得不是那麼真切,真不是有意沖撞于你,我們都是城中的百姓,即便給我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來。”
李秀鳳想息事寧人,江慶喜卻恨不能鬧得滿城風雨,天知道此時她多想上前撕掉莫修染的那張完全沒有听出她是誰的面皮。
就那麼容易把她忘掉了是吧?
他們之間的回憶就那麼讓人不堪回首是吧?
好,非常好!
江慶喜從面具上的兩個窟窿上直接射出兩道忿忿的目光,不料,一道涼意拂來,面具應聲落地,讓人直接瞧見了自己臉上停滯的怒顏。
莫修染打量著眼前的江慶喜,仔仔細細的將她的面容收進眼底,可惜沒有絲毫印象,應該可以確定自己不曾認識她。
可是為什麼他好像听出了一種她話語間的熟悉?
她認識他?
想做就做的性格,她認識的阿福是,眼前換名的莫修染亦是。
江慶喜沒有錯愕,更沒有因為他的突然之舉收到驚嚇,反而反手拉起了李秀鳳和言炎。對莫修染直呼道︰“你沒別的廢話要說,我可不奉陪了。”
但此刻,她迫切的想要逃了,尤其在看到他故作陌生的眼神時,她怕自己會失控,會沒有形象的大呼小叫。在他沒有任何表明態度的情況下,真拉著兩人飛快的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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