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甩開湘兒的胳膊，惡聲惡氣的嚷嚷道︰“我媳婦昨兒個在這里干了一下午活，怎麼還白使喚人啊，給錢。”
話一出口，江老爹的臉色當即就陰沉了下來。孟老婆子的臉色也相當難看，就連湘兒都羞愧難當的低下了頭。而趕巧走出灶間的江慶喜眸色暗了幾分。
“錢自然是要給的，可給也不是給你，我為什麼要給你。”江慶喜的話語盛氣凌人，這就算和大壯桿上了。
“我是湘兒的相公，不給我難道要給外面的野男人？”大壯忿然作色，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里硬扯出來了一般，听著刺耳難受。
虧得湘兒能和他生活那麼久，都不覺得惡心。
江慶喜難掩一臉的嫌惡，這麼說自己的老婆，橫看豎看都不像個男人。“在我這里，有我的規矩，我只會把錢湘兒姐，而且是做完所有活計之後才會結算。你睜大眼楮看清楚，這里是我家，撒潑耍賴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重量。”
“大壯，你快回家去，胡言亂語什麼，哪來的野男人。”孟婆子被大壯那句野男人氣的不輕，好半晌才回過神。她顫著手指指著大壯。
大壯根本不在意孟老婆子的話，眼神不善一直盯著江慶喜，思量著她話中的分量。挑眼掃了下邊上面色陰沉的江老爹，抖起膽子，大聲說道︰“天子腳下，你還敢動手不成？”說著他一把拽過頭都要垂到胸口的媳婦，讓她擋在自己身前。
“啞巴了，還不趕緊說話把錢討回來。你怎麼這麼蠢，給人白干活了知不知道。”
湘兒像是一只脫線的木偶被大壯隨意擺弄，她痛苦的抬起頭，眼中蓄著晦澀的眼淚，她咬著唇，乞求的看著江慶喜，“小喜，你能不能……”後面的話她實在難以啟齒啊。
“不能！”江慶喜一口斷了湘兒的念想，不帶絲毫感情的冷聲道︰“我和湘兒姐沒簽字畫押，就算我不認賬，沒字沒據的，官老爺也拿我沒辦法。想要從我這兒得到工錢，就得按照我的要求來。否則我一個子兒也不給。你要是不服盡管將湘兒姐帶走，我不差人給我干活，有的是人想要賺這份錢。”
江慶喜的話說到大壯的七寸上了，昨個兒夜里听湘兒說了這事，他恨不能舉起雙腳贊成。做了一下午的活兒應該也能得個三瓜倆棗的，正好明天去賭坊試試運氣，消停了好幾天，手都癢了。
誰想到小姑娘一點也不好糊弄，尤其她身邊還有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硬來，吃虧的必定是自己啊。
大壯虛溜虛溜眼，在湘兒的背後使勁掐了她一把。湘兒吃痛，忍著沒叫出聲來。眼淚卻已經啪嗒啪嗒的掉了出來。
“小喜，算我求你了……”
孟婆婆哪里看不到大壯的小動作，兩眼一黑，當時就坐在了地上。江慶喜眼疾手快的要去攙扶，也是晚了一步，只能將她攙扶起來。
“我這還有點錢，你拿著趕緊走。”這還是她看見了，她沒看見的呢？閨女是遭了多久的罪啊。孟婆婆心疼不已，從衣袖里摸出了幾個銅板直接甩在了大壯的腳邊。
大壯齜牙嘿嘿一笑，忙狗腿的蹲下身去揀，邊揀邊說。
“這可不算湘兒的工錢，這只是岳母自願給我花的啊。”
“拿了錢快滾。”這種沒臉沒皮的男人，江慶喜已經不願再浪費口水了。
得了銅板的大壯，嬉皮笑臉的一點也不生氣，吹響了口哨，臨走前還囑咐湘兒好好干活。也沒跟孟婆婆打個招呼，就大搖大擺的走了。
“娘……”湘兒抽泣的扶著孟婆婆，輕輕的靠著她的肩頭。
江老爹撓撓頭，朝江慶喜使了個眼色，人就進了灶間。
江慶喜引著母女倆先回了回屋，待她們坐好，她才問道︰“湘兒姐，吃飯了嗎？”
湘兒遲疑了幾秒，然後才搖搖頭。
“早上做的粥還剩下些，我去端來。”
“小喜，別忙了，我不餓。”湘兒哪還有臉在吃什麼東西，她忙拉住了江慶喜的手。
知女莫若母，孟婆婆輕嘆了一聲，沒有說話。
“少來，現在不餓一會兒干活也會餓，我還指望著你好好干活，殘次品我可不收貨啊。”
湘兒惶惶的搖頭，“不會不會，我一定好好做。”
“我可不相信，在我家就得听我的，等著。”
江慶喜將人推開，嬉笑的瞪了她一眼，就退出了孟婆婆的屋子。
“小喜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孟婆婆自人走後，冷不丁冒出了這麼一句感慨。
湘兒重重的點點頭，她們才見了不過兩面，她已能深有感觸了。
“湘兒啊！”孟婆婆愛憐的拉起閨女粗糙的手，輕輕的撫著，想著剛才看見的，思緒百轉千回，最後她理了理心緒，才道︰“我琢磨了一夜，原想著大壯再不濟，只要你懷了他的種，他定然會疼惜你的。可剛才他敢擋著我的面掐你，可想你有多少事瞞著娘了。你不想讓娘後悔死，可你想讓娘心疼死嗎？你這個臭丫頭，為什麼都不和娘說啊？平日里他是不是都動手打你了。你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孟婆婆越說越激動，動用雙手就要去脫湘兒的衣服。
湘兒緊緊扣著衣襟，往牆根挪，“娘，你想多了，大壯沒動手打過我。剛才、剛才他是情急了，才輕輕捏了我一下。真的，一點都不疼的。”
湘兒越不讓孟婆子看，孟婆子越是加重了懷疑直至肯定大壯是下了狠手了，不讓閨女不會這般藏著掖著的怕看。
罷了！
孟婆子收回執意查看的心思，老淚不爭氣的又掉了出來。
“娘您可別哭了，您這一哭，我也想哭。”湘兒忙又靠過去，去抹孟婆子臉上的淚。
“湘兒啊，娘決定了，離開他，不和他過了。”話說出口，竟沒有自己想想的那麼艱難，反而是輕松了。
“啊！娘……您……”湘兒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怔怔的盯著孟婆子。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