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耳房的江慶喜並不知後續的發展,也不想關心。既然是找江智齊要回跳棋,那他此時應該在院子里的席座才對。
在人頭攢動的院子,姐弟倆好一會才看見江智齊的人影。
原來他就坐在江老爹那一桌,他眼神略微迷離混沌,舉著酒杯不知道再敬誰,臉頰上染著酒暈,一眼看過去和秦氏有八分相像,渾身上下只有那一身書生裝扮的衣衫干干淨淨,尚算順眼。
就這副德行,能考上秀才才怪呢。
江慶喜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領著小歡徑直走了過去。
“我江智齊這次必定一擊即中,為咱們渦溪村爭光。”江智齊舉起小酒杯一飲而盡。
“好啊,我大佷子,咱就跟著你沾光了啊。”同桌的老漢滿臉的紅光。
“多少年了,咱們都沒有出過一個秀才啊。”另一個老漢緊接著感慨。
“我這個佷兒打小就聰明,這次啊,沒跑。”江老爹一直以佷子為榮,眼里都是他的好,哪怕是一丁點的缺點,都是優點。
這還沒考上呢,吹什麼吹,臨近的江慶喜實在不願意听,揚起滿臉的假笑,打斷一圈的恭維,“可不是唄,江智齊厲害著呢,他考不上秀才誰還能考上。所以呢,在你考上秀才前,麻煩把你借走的跳棋還給我吧。”都是好面子的人,江慶喜到底是退讓了幾步,為其留了點顏面。
江智齊吐出滿肚子的酒氣,一開始還沒認出是江慶喜,頓了幾秒才看清眼前和從前不大一樣的堂妹。
“好久不見了,小喜,出落的像個大姑娘了。”江智齊像是沒听見她的話一般,彎著嘴角自顧說著客套話。
江慶喜不耐的嗤了一聲,忍著脾氣再次加重了語氣重復了一遍。
“江智齊,我說你把跳棋還給我。”
但凡听見的人都是一面懵b,不知跳棋是什麼東西,全都偏過去看向了江慶喜。
江智齊的瞳孔微縮,剛要說話,被江老爹從中打斷,笑呵呵的說,“既然借給你大堂哥,就讓他多把玩時日吧,難得回來一趟,也不差這一兩天。”
“爹,我說借,就是一個客氣的說法,你還真信啊。”江慶喜老大不高興的看了江老爹一眼,不管他的反應,轉向江智齊,語帶威脅道,“快還給我,不然我可不保證會說什麼難听的話出來。”
江智齊先是愣怔,隨後眼神里透出了非常不悅的光澤,“我是你哥,你怎麼這麼和我說話,大伯,你也不管管。”他不信一個小丫頭片子能說出什麼難听的話來,何況他堂堂學子,試問誰的話更有信服力?
給臉不要臉是吧?簡直和秦氏一個德行,不虧是她生下來的種。
“小喜,有什麼事回家再說,這里是里正家,鬧開了大家都不好。”田大柱不知何時站在了江慶喜的身側,他附身小聲好意提醒。
“大柱哥,你看我是愛鬧的人嗎?剛剛我怎麼說的,有耳朵的都听見了。我先禮後兵,他呢?不懂抓住機會,就不要怪我咽不下這個虧。是他理虧,憑什麼讓我忍,讓我埋單。”抱歉,打娘胎里她就不是一個愛吃虧的主。
江老爹心中一慌,瞅閨女這個架勢是真要把鬧大啊。來不及和稀泥,就听見江智齊挺直了腰板,正義言辭說道。
“返回家中時,家母便將你的種種惡行告之于我,當時我還斥責于她,不要滿口胡說,污你名聲。如今看來,卻是半點不差。青天白日,你倒是慣會使用惡人先告狀。我理虧?我坐的正,站的直,何來理虧之說。”
不虧是喝了幾年的墨水,肚子里還有點東西啊。
江慶喜眯了眯眼楮,邪邪的翹起嘴角,“沒想到你還是一個能說會道的貨兒,我爹的銀子真是沒白花。”
“你是什麼意思?”江智齊當即一喝,聲音大的幾乎讓所有人都停止了當前的動作,紛紛將注意力投了過來。
“我什麼意思?你還不明白。”江慶喜冷笑一聲,正欲開口繼續往下說,卻被江老爹一把拉住了胳膊,語氣里充滿了商量,目光時不時瞄著堂屋,“閨女啊,別說了啊,有什麼事咱回頭解決行不行?”
江慶喜知道江老爹擔心什麼,搞得她好像成了攪事精一樣。可是如果這次她甘願退縮,那麼下次,江智齊志得意滿的必定會得寸進尺。
她悠嘆了一聲,拍拍他的手背,害的江老爹面上閃過一絲松懈,結果卻是讓他的心都跟著一起揪了起來。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啊爹,你可知道你心中的好佷兒搶走了你兒子心愛的玩具佔為己有,口口聲聲說是你兒子送給他的見面禮,天下還有比他更能顛倒黑白的人嗎?”江慶喜一口氣還沒說完,便听見身後郎朗男聲傳了過來。
“簡直是將學問學到狗肚子里去了。”話一出口,眾人皆驚,齊齊的看向從堂屋里走出來的翩翩公子。
這人,不是里正的孫子嗎?
上次在江家老宅,她忙著戰斗,沒細看這個男人。今兒個仔細端量了一番,他的面相雖然算不上美男子,五官卻也周正,湊合到一起看著挺舒服,屬于耐看型的。再加上他的穿著打扮,毅然一副翩翩公子哥的形象,一點不像個莊稼漢。
走得近了,她還聞到他的身上傳來淡淡的茶葉香。
兩個有學識的人站在一塊,高低立見分曉。
江智齊和人家根本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里正的孫子站在江慶喜的身側停了下來,江慶喜暗暗瞄了下身高,原來只比她高出一個頭而已啊。
面對突然出現的男人,江智齊臉色難看的鼻嗤一聲,譏道︰“我起碼考得了童生,有了考秀才的資格。你呢,听聞考了多次而不得入童生的門檻,現今有什麼資格中傷于我。”
旁人听了都暗暗覺得江智齊今天的腦袋瓜子是不是不靈光了,怎麼竟說些渾話。誰都瞧的出來,里正他老人家有意把位置讓個眼前這位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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