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逼問,沈言幾乎都懵了,從前那些故意忽略的細節,在回憶里被剝絲抽繭的拉扯出來,她坐在床上,面色麻木,她的
身子她的手,卻不由自主的在顫抖。
“不可能的……”她低垂著眼眸,喃喃的念著︰“不可能的,你都已經有陽陽了,月月不可能是你的孩子。”
“龍鳳胎,我們厲家有這個基因,很奇怪嗎?”望向沈言懵懵懂懂的臉,整個人像是遭受了巨大打擊一般,厲皓延有些懊悔
。
他甚至都還沒有查清楚當年的真相,他自己都不知道,冒然將這件事講出來,是不是失算了。
“呵呵!”是呀,龍鳳胎,不奇怪,江鳳仙以前很喜歡月月的時候,就不止一次的說過,厲皓延的父親以前有個龍鳳胎妹妹
,卻很小就因為意外而過世了,她看到月月特別像她的小女兒,才特別喜歡她。
這些事,沈言從前從未往深里去想過,厲皓延這個人雖然強勢而霸道,可她骨子里還是信任他的,她一點點的愛上他,依
賴他,相信他是真的為她好,相信他不會害她。
可是,他明明是認識她的,明知孩子身世的秘密,別有用心的接近自己,卻從來都沒有告訴她過。
無論是從前她為了這個孩子吃盡苦頭的時候,還是她們感情有所進展的現在,她都從未對自己透露過。
難道,他還是如五年前一樣,重男輕女,因為不願認回月月,所以寧願讓月月頂著野種的身份,也不願給她一個清楚明白
嗎?
沈言拳頭緊握,手指掐進手心里,幾乎要陷進那肉里面去。
“為什麼不告訴我?認識這麼久,你有那麼多的機會,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憤憤的望向他,目光幾乎要生生將他剮出一個
洞來,咬牙切齒的開口。
對上沈言憤恨的臉,厲皓延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他又想起了那一日林嬌柔說的那些話,她說,沈言是得知自己的死訊,才拿了錢帶著孩子離開,他不是當事人,也不清楚
真相,這樣的話叫他如何問得出口?
若沈言真的是因此離開,那麼那些舊事也翻了出來,只會更加的擴大他的矛盾。
“之所以不告訴你,我自有我的思量。”厲皓延聲音驀地輕了下來,走上前,一手搭在了她的肩膀,溫柔的扶著她頭頂的發
絲,喃喃道︰“你要相信,我是真的為你好就是了,你難道不承認,跟了我之後,你的日子好過了很多,是嗎?”
是呀,是好了很多,是他帶自己脫離苦海,卻又帶著自己卷入另一個更深的深海。
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不說,是因為怕自己生他的氣嗎?他就喜歡自己傻傻的感激他,對他的付出感恩戴德嗎?
“我知道了。”沈言點頭,冷笑著勾了勾嘴角︰“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什麼意思?”厲皓延愣了。
“你費盡心機鬧這麼大一出,到底想怎麼樣?”沈言咬牙,勾唇,面孔依然溫柔沉靜,只那眼神,卻凌厲了許多︰“你費盡心
機接近我,令我喜歡你,依賴你,逼我嫁給你,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能有什麼目的?”事情鬧到了這不可收拾的一步,厲皓延也分外委屈︰“我只想補償你,對你好,還不想讓你想起當年的
辛酸往事,不想讓你難受,如果不是你一再試探我的底線,我根本就不會將事實告訴你,我該做的都做了,你還想怎樣?”
“呵!冠冕堂皇!”沈言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沉,她抬眸,冷冷的望向厲皓延,毫不猶豫的開口︰“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心里
想著,只要將真相告訴了我,為了孩子,我也一定會和你在一起,可我偏偏就告訴你,我經歷過一段不愉快的婚姻,更加不會
輕易走入另一段滿是欺騙的婚姻,我不愛你,我的心不在你身上,就算你攔著我,不讓我和我的朋友有正常交流,你也管不住
我的心,我不願意再委屈,這一輩子,絕不可能。”
她說著,用力甩開他的掣肘,站起身來,一點點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整理好衣服後,她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直到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停了下來,聲音平淡,頭也不回的說︰“學不會尊重的人,永遠都不配得到真心。”
出來後,沈言本想直接回家去,可想想又覺得對不起宋清揚,便回到宴會廳入口處,卻見他還等在那里。
她扯了扯嘴角微微露出尷尬的一個笑容,強迫自己忘記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笑道︰“傻啊你,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我怕影響到你。”宋清揚勾了勾嘴角,溫暖和煦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走吧,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進去。”
沈言點點頭,兩人一起到了里面,被迎到座位上坐下來。
宋清揚一坐下來,就不斷的有人找他說話應酬,他也樂得帶著沈言,一個個介紹給她認識,沈言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同
行的大牛,樂得顛顛兒的,高興不已。
待酒宴都要開始了,兩人才終于坐了下來,沈言側頭看著宋清揚,笑道︰“清揚,你的人脈還是很廣的。”
“都是留學期間認識的。”宋清揚笑了笑,卻沒有過多解釋。
沈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了,畢竟,她只是例行公事的客套而已,也並沒有通過宋清揚去認識那些人。
她低著頭,認真的喝著杯子里的飲料,宋清揚卻忽然扯了扯她的胳膊。
沈言抬頭望向他,對上他幽深的眸子,他緩緩的開口︰“言言,你能告訴我,你和厲皓延到底是什麼關系嗎?他為什麼要強
迫你?”
沈言一愣,瞬間也明白過來,厲皓延大庭廣眾之下那樣帶走自己,他不起疑真的是不可能的。
可是,這種問題叫她如何說出口呢?月月的生父嗎?還是傍過的大腿?不,她絕不承認還有其他的關系。
她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如何說出口,卻在此時,宋清揚再次捉住了她的手腕,溫熱的大掌包裹住她冰涼的手,緩緩開口
︰“言言,你大約也看得出來,我喜歡你,從一開始到現在,我一直都是喜歡你的,許多年前失去你,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上
次回國,你還沒有離婚,我便不敢打擾你,但現在,你我都是單身,男未婚女未嫁,所以我請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
的照顧你們娘兒倆,好嗎?”
宋清揚笑容溫暖,目光溫柔,他握著她的手,也正在源源不斷的與她傳遞著熱量。
沈言怔怔的望著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多年前,他們之間的確是遺憾的,他們都是優等生,有著共同的夢想,現在又是同行,自然有數不清的共同話題。
可是……
厲皓延的臉,一遍一遍的在沈言腦海里回放,他生氣的,喜悅的,甚至還有調笑的,戲弄她的……
前進一步退後一步都是尷尬,沈言不知道如何化解尷尬,索性便開口道︰“我餓了,我們先吃點東西吧!”
接下來,直到宴會結束宋清揚也沒有找到機會開口,只要他一試圖講話,她總能找到機會岔開,宋清揚又不是傻子,當然
不會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見她只是回避自己,而並沒有正面拒絕,他的心情還是好上許多。
宴會結束,沈言騰地起身,她要回家,她心里亂亂的,不想再和宋清揚一起待下去了。
她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卻沒想宋清揚竟然追在身後。
“沈言。”見她不肯停下腳步,他大聲的喊她的名字,而他的這一聲叫喊,自然而然也吸引了大批的記者。
“請問,你就是蔣氏總裁蔣明成的前妻嗎?”
“請問,你現在還在蔣氏嗎?”
“請問,傳聞你和厲總陷入熱戀,婚期將近,這是真的嗎?”
“請問,你是如何調和前夫與現任的關系?”
“傳聞,厲總為了你重創許氏,施壓蔣氏,這是真的嗎?”
一波又一波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沈言根本淪陷在泥沼中,根本就掙扎不出來。
她拿包擋住自己的臉,微微彎了腰,試圖從人縫中擠出去,卻又被推了回來,腳上一痛,大約是崴了。
她疼得眉頭都皺了起來,宋清揚氣急,連忙將她往自己一帶,虛攏在懷里。
“讓一讓,我現在送沈小姐去醫院。”宋清揚急急的說。
而記者們追問的目標,頓時就變了。
“宋少,你認識沈小姐嗎?”
“宋少,請問你和沈小姐是什麼關系?”
宋清揚一開始是一邊護著沈言一邊推搡著,根本就不想回答問題,後來逼急了,他不得不開口︰“沈小姐是我的高中同學,
我們曾是最好的朋友。”
然而,他的這個答案並不能滿足那些胃刁的記者,他們一窩蜂的想要詢問更多,宋清揚急了,但根本就沒有辦法沖出人群
將沈言送出去。
沈言腳上生疼,現下又被人群推搡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她張了張口,剛想對宋清揚說兩人兵分兩路好了,可就是這時,原本騷動著的人群忽然停了下來。
剛剛還熙熙攘攘擠成一堆的人群,迅速的分開一條路來,厲皓延,一身筆挺的手工西裝,頂著一張英俊卻又淡漠的臉,一
步一步的,向自己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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