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班,在錦延集團再見面,沈言總覺得怪怪的。
厲皓延一直看著自己,目光里好像還帶著一點兒歉意,看起來怪得不得了。
下午下班,沈言在這邊留了一會兒,做完手頭上的工作都已經六點多了。
她收拾好東西出去,剛走到電梯口,踫到了同樣正要下班的厲皓延。
進電梯時,厲皓延又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沈言頭皮都麻了起來,連忙往角落退了退。
空氣里有他感覺都是尷尬的,沈言縮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默默的站著,電梯到了樓下,門開了,她一個箭步就要沖出去,擦肩而過的那一刻,卻被攔住了。
“今晚一起吃個飯。”厲皓延語氣很淡,樣子看起來倒是挺真誠的。
沈言眉頭緊皺,下意識就拒絕了︰“不,我沒空。”
“你有空。”厲皓延的聲音很輕,帶著點兒哀求︰“拜托你了,昨晚陽陽跟我說,他出事的那一瞬間,眼前一黑,忽然很想月月,我就想帶月月去醫院看看他,但我又要征得你的同意,所以……”
沈言這才明白這一天他為什麼這樣看著自己了,她對厲皓延當然是有避則避的,可是一想起月月,想起他說起陽陽的傷心樣子,她仿佛有些無法拒絕。
她沉吟片刻,還未來得及答應,手機就響了,她拿出手機一看,是蔣明成的電話,她的頭皮又麻了起來。
想起昨天在燒烤攤上踫到蔣明成,自從說穿了之後,還不知道他會在那里呆多久,沈言就覺得怕怕的。
她實在是不想見到蔣明成,相較起來,厲皓延可能稍微還好一點兒……
最終沈言同意了厲皓延的要求,她坐上了厲皓延的車,兩人一起去幼兒園接月月,然後一起去醫院看望陽陽。
上車的時候,她下意識的選擇了後座,她不想離厲皓延太近。
她手機拿出來看名字的瞬間,厲皓延敏感的覺察到了她緊皺的眉頭難以言說的恨意。
她為什麼會那麼厭惡?難道她和蔣明成還是鬧掰了?厲皓延覺得自己的心情又開始虛浮了起來。
他知道這樣不好,他不能被一個女人左右情緒,可這個女人是沈言,是他兩個孩子的母親,他始終無法做到理智。
他的心情飄飄忽忽的,在沈言和許心甜之間難以抉擇,所以在沈言拉開後面車門的時候,他漫不經心的說︰“沈小姐,你真的把我當司機嗎?”
看著沈言吃癟的模樣,厲皓延心里暗爽不已。
兩人很快就趕到了幼兒園,月月上的幼兒園當然不如陽陽的貴氣,但條件也還算還好。
他們到的時候,月月那邊的活動還沒結束,她臉上畫得花花,穿著白色的小公主裙,似乎在排練節目。
“媽媽,你來了!”月月高興的撲了過來,目光觸及沈言身後的厲皓延時,更是晶亮無比︰“帥叔叔,你怎麼也來啦?”
厲皓延對待孩子的時候永遠都是大暖男,他蹲下身來,順勢將月月摟進懷里,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眯眯的說︰“可愛的月月小公主,帥叔叔想你了,陽陽也想你了,就來接你啦!”
月月很受用,眼楮都笑彎成了一條線︰“好的帥叔叔,你等等我,我馬上跟你一起去找陽陽。”
看著女兒在厲皓延懷里幸福的小模樣,沈言挺感慨的,她能做到把所有的美好事物都捧到月月面前,卻偏偏永遠都給不了她父愛如山的感覺。
她帶著女兒去洗了臉,換了衣服出來,上車的時候,月月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前座。
一路上,厲皓延和月月都一大一小嘰嘰喳喳的聊個不停,沈言覺得挺詫異的,這兩人,年齡隔了這麼多,也不太熟悉,怎麼有那麼多話說,仿佛上輩子就認識一樣。
她微眯著眼楮,靠在後座上淡淡的看著,看著看著總覺得哪里有什麼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哪里怪,直到看到月月說到了一件幼兒園的趣事,兩人俱都大笑了起來,那如出一轍的面部動作時,沈言終于明白了,他們是有點神似。
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竟然有點神似,沈言覺得挺巧的,忍不住更加仔細的觀察他們,卻發現他們的眼楮,他們的面部輪廓,都有一點兒相似。
怎麼會這麼巧?沈言的心,整個人都懸了起來,莫不是……
從前相處的時候從未發覺過,眼下產生了懷疑之後,再回憶起來的時候覺得怪怪的,仿佛五年前的那個男人的確就是厲皓延一樣。
正想著,月月說起了幼兒園六一兒童節的表演,她在節目里演一個白雪公主。
她笑眯眯的說︰“帥叔叔,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欺負我沒有爸爸,你能不能答應我,那天假裝一次我的爸爸啊?”
厲皓延爽快的答應了︰“好的,還給你帶一個帥氣的小哥哥,酷不酷?”
“酷酷酷。”月月興奮得嗷嗷叫。
沈言遠遠的看著,當他說起小哥哥的時候,她的心忽然又松懈了下來。
是啊,不可能的,像他這樣的男人,哪里會找不到老婆,哪里會需要陌生女人來生孩子?
更何況,他還有一個跟自己女兒一般大的兒子,他又不是沒有孩子,何必多此一舉呢?
沈言松了一口氣,這樣想著的時候,感覺自己輕松了許多。
厲皓延帶著沈言母女倆在hellokitty主題餐廳停了下來,這個餐廳是月月和陽陽共同的最愛。
厲皓延點了許多食物,洋洋灑灑十幾樣,吩咐廚師趕緊做好打包。
而就是這時,月月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不對勁︰“帥叔叔,不是跟陽陽一塊吃飯嗎?怎麼要打包食物呢?陽陽呢?”
小家伙的面色看起來特別著急,她是真的在擔心著陽陽,仿佛這就是兄妹天性吧!
厲皓延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很不忍心,但還是一字一句的解釋了陽陽生病的事。
月月很擔憂,她稚嫩的小臉皺了起來,眼楮里氤氳的水汪汪的一片,抱著沈言的褲腿嘟囔著︰“媽媽,我想天天去看陽陽,直到陽陽快點好起來,和帥叔叔一起去幼兒園看我的表演。”
沈言很無語,自家女兒總是胳膊肘往外拐,可她總是語出驚人,她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食物很快也弄好了,三人一起到了醫院,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陽陽,月月掙脫了沈言的手就沖了過去,兩個好朋友眼淚鼻涕的依偎在一起。
看著他們友愛的模樣,厲皓延笑了笑,干著手里的活計。
他將飯菜拿出來在桌子上擺好,洋洋灑灑的擺了一大桌。
一番童言稚語的噓寒問暖之後,厲皓延輕咳了一聲,兩個好朋友也終于放開了彼此,開始說說笑笑的吃起飯來了。
陽陽的手還不是很方便,他吃飯的時候是厲皓延喂的,看著厲皓延帶娃時候嫻熟的模樣,沈言更加堅定了自己在車上的猜疑都是空談。
他這麼愛兒子,肯定也很愛兒子的媽媽,怎麼可能會騰出時間來跟陌生女人生孩子呢?
沈言和月月在這里呆到了九點多,回去的時候是厲皓延送的。
她說過不要,他卻很堅持,說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不安全,她再三推辭不得,只好答應了。
回去的路上,照舊是月月坐在前頭,和厲皓延嘻嘻哈哈的聊了一路。
沈言費解的看著厲皓延愛孩子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厲總,看樣子你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那麼差勁,既然你很愛孩子,想必也很愛孩子的媽媽,那麼你為何還要與孩子媽媽分開呢?”
“你想象中的我很差勁嗎?”厲皓延自嘲的笑笑,片刻後,淡淡開口︰“她生孩子的時候我出事了,昏迷不醒,等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丟下孩子走了,若以後我再遇見她,我也想問一聲為什麼。”
這听起來倒是一個悲情的故事,沈言長長的哦了一聲,又問︰“那許小姐呢?你已經打定主意讓許小姐來做孩子的新媽媽嗎?”
這個問題厲皓延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糾結了片刻,干脆挑起了眉頭︰“怎麼?你也對陽陽新媽媽這個崗位有興趣?”
他以玩笑的語氣問正經的問題,很明顯沈言不明白他的意思,也沒有那個興趣,而是皺著眉一本正經的說︰“厲總說笑了,我是已婚身份呢。”
去你媽的已婚!
厲皓延很是懊惱,但還是耐著性子試探著︰“你丈夫都那樣了,你還不肯離開他?”
沈言搖了搖頭,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婚姻是很復雜的事。”
她向來都是這副打太極的態度,從來不給一句準話,每當他有了一點希望的時候,她總能無情的將他所有的熱情如數澆滅。
車子很快就到沈言家樓下停了下來,目送著沈言帶著月月上樓,厲皓延站在下面抽了一支煙,在黑暗里吐出了一個巨大的煙圈。
他不知道沈言有沒有懷疑過,他只知道,自己已經盡力去做好自己的事,盡力彌補了。
從剛與她重逢,他就打造了這套房子,那個時候他的想法很邪惡,他只想包養她。
後來,得知了月月是他的女兒,他的心思變了,慢慢變得柔軟了,他就費心去布置,將屋子布置得更加溫馨。
得知了沈言的換房打算,他千方百計的通過中介將房子送到她的手上。
雖然這個女人人品差,和前夫糾葛不清,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給了她自己目前所能給的一切。
他以她不知情的方式,偷偷的關心著她們母女。
對于父親這個崗位,他真的盡力了。
是她,她不識好歹。
厲皓延抽完了一支煙,將煙頭摁滅在垃圾桶里,剛要上車,可就在此時,他忽然看到一個急急的身影從里面奔出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沈言。<span style=display:none>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span>
厲皓延從未暴露過自己的過分關注,從未暴露過自己的心思,可是這一刻,看著她抱著孩子滿臉慌亂的焦急樣子,他顧不上什麼自尊不自尊,不顧一切的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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