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奸不商,能把商行做大做強,不論外表如何光鮮亮麗,內里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見不得人的陰私;對此,上一世曾是盛世傳媒最高決策人的盛黎深有體會,一旦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顯露出來,難免會平起波瀾,若是操作不當,還極有可能引起反彈。
這一點周友榮不會不知道,盛黎微微蹙了蹙眉,不知道這位商會會長打的是什麼算盤。
周友榮苦笑一聲︰“盛少帥以為我瘋了是不是?”不待盛黎回答,他抬起左手,從袖口中摸出一朵艷紅色的花放在枯瘦的掌心。
小狐狸不認得那是什麼,只是見到那花朵顏色艷麗,下意識地伸出爪子想去夠,卻被盛黎一把抓住了小爪子,而後盛黎看向周友榮,正色道︰“周老先生,這東西……”
周友榮將那朵花放在桌上,“七十八家商行……我不知道哪些沾了。”說著,他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只知道,我那不肖子在城東的商會站點私下售賣,我年事已高不中用了,可這東西,這東西貽害萬年!絕不能放任不管……故此才腆著臉來求少帥嚴查。”
語畢,周友榮又站起來,朝盛黎深深鞠了一躬。
這一次盛黎沒有扶他,反而低頭看著懷里的小狐狸,夏添懵懵懂懂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歪歪腦袋時而看看周友榮,時而看看盛黎。因為飼主不讓他去抓那朵花,他便乖乖伏在對方懷里,只是還是不免好奇,一條毛茸茸的尾巴不時左右甩動,輕輕打在盛黎身上。
沉默良久,盛黎終于做出了決定,他站起身對周友榮道︰“周老先生放心,此事盛某必當徹查到底。”
一句話擲地有聲,周友榮傴僂的身形因為他這一句話而挺直了不少,似乎是因為放下了心上的一塊大石頭,他的神情變得放松了些,甚至還聊起了家常,比如他曾經在聯大求學,與盛黎的父親——那位名滿六省的盛大帥——還是同窗。
盛黎對此反應平淡,但他很有耐心地听著周友榮的講述,這讓懷里的夏添有點兒意外——他比誰都了解自己的飼主,他可是最不喜歡在旁人身上浪費時間用來做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的,像這樣的閑談對以往的盛黎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就像上一個小世界,在遇上小狐狸之前,外人對于盛黎的評價總繞不開“冷漠”二字,仿佛他天生就是一個機器,沒有屬于人的情感。
但這樣的改變並不有損于夏添對他的喜歡,他把毛茸茸的尾巴搭在盛黎的手腕上動了動,一雙明亮的眼楮轉向了周友榮,老先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和藹地笑了笑。“很漂亮的小狐狸。”
夏添開心地眯起了眼楮,甚至還吱吱叫了兩聲以示贊同,盛黎見狀,嘴角含笑。
“夏夏就是喜歡听夸獎,是只愛美的狐狸。”他一邊說一邊輕輕捏了捏小狐狸的爪尖,眼神中滿是藏都藏不住的疼愛。
周友榮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說︰“早前與大帥通信時,曾听聞少帥為人……不近人情,如今一見倒是並非如此。”
盛黎尚未答話,小狐狸先不開心地叫了兩聲,听聞?道听途說也能隨隨便便污蔑他的飼主嗎?不近人情一听就不是什麼好話,便是那什麼大帥說的也不能作數!
兩人又坐著說了會兒話,周友榮便告辭了,臨行前他並沒有拿走那朵花,而是放在了桌上。
見人走遠,小狐狸好奇地伸出爪子撓了撓盛黎的手背示意對方放他下去,盛黎卻是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捏了捏小狐狸的尾巴尖,再次強調,“不準踫那朵花。以後看到這種花都要遠離。”
夏添的想法被主人揭穿,立刻調轉身子蜷好,毛茸茸的腦袋在他懷里一頓亂拱,片刻後才安靜下來,吱吱兩聲詢問緣由。
“這是罌粟花,是煙土的來源。”盛黎解釋道︰“煙土也是毒/品,和白/粉之類的都是一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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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添沒見過罌粟,毒/品卻是知道的,就在上一世,他曾經在和盛黎旅游時見過兩個吸毒的流浪漢當街自殘。最後被趕來的警察逮捕,那畫面太過凶殘惡心,只看一眼就讓他難以忍受。
而如今盛黎卻告訴他,那朵看起來嬌艷無比的鮮花竟是毒/品的來源?
夏添當下驚得一身的皮毛都炸了起來,卻更是著急地想要去撥開那朵罌粟,令它遠離飼主,他心里一著急,便眨眼化作人身,抬手就把罌粟扔出了門外。
懷里白白軟軟的一團毛茸茸忽然變成赤身裸/體的美人,對方跪坐在自己身上,因著挺直脊背的緣故,一有動作,胸前可愛的兩點粉嫩肉粒便從唇邊滑過,盛黎幾乎是瞬間便暗沉了眸色,幸而他平時不喜下人一直隨伺在側,此刻偌大的堂屋內只有他和夏添兩人。
扔了花,夏添想著自己手方才踫了花睫,連忙把手舉得高高的生怕踫到盛黎,卻被盛黎按著腰窩牢牢縛在腿上,急得他連連搖晃身體推拒盛黎,“放我下去……”話音未落,便清晰感受到了身下那處炙熱灼人的東西。
“你若再動,我在這里就能吃了你。”盛黎聲音低沉,抬手肆意在夏添□□的背脊上來回撫摸,兩人早已十分熟悉彼此身體,一下子便讓夏添一陣腿軟,趴伏在他身上低低喘息起來。
但即便如此,小狐狸還記得右手踫過罌粟花,使勁兒地想要遠離盛黎。
盛黎低笑一聲,迅速解開身上的襯衣衣扣,脫下襯衣裹著小狐狸的身體,他的衣服寬大,恰好將夏添腿根處遮住,盛黎又抬手拉下夏添微微發顫的右手,在他指尖一吻,“別怕,只踫一下花沒什麼大不了。”
夏添這才松懈下來,兩條腿圈在盛黎腰間,慢慢地湊過去舔吻盛黎的喉結,低聲道︰“主人,咱們進屋去,進屋去。”
盛黎依言抱著人往里屋走去,將人放倒在團花錦繡的錦被上,看著白衣烏發的人被身下重重疊疊的艷色花朵簇擁得益發艷麗,不由得雙手撐在盛黎身側,低下頭去輕吻對方臉頰。
第二日,盛黎沒有去軍營,而是召集了幾名心腹到帥府商討徹查煙土的事情。
南六省禁煙,但煙土因太過暴利而屢禁不止,好些煙館便藏在深巷之中,還需熟人引薦才能獲得進門的資格,便是盛大帥數次下重刑懲治售賣煙土的人,也依然有不少人甘願冒著蹲大獄甚至掉腦袋的風險去賣煙土。
而煙土則能掏空吸食者的身體,如跗骨之蛆一般吸食他們的血液精氣,且大煙吸食易戒斷難,上癮時為了獲取一塊煙土,吸食者們能夠下跪哀求,哪怕是平時最為自詡清貴的人也會做出各種搖尾乞憐的可悲姿態,它要掏空人們的財物和身體不過是眨眼的事情;一旦煙土泛濫,國家也就岌岌可危了。
盛黎以往對此素來是不在意的,就如同當初在凌陽宗時,世間萬物于他並沒有任何干系,但經過上一個世界和夏添的相處,他即使不在意其他,卻不能不在意小狐狸。
他當初來到這個小世界後征戰四方平天下,只是為了讓小狐狸過來時所處的能是太平地界,他曾問過夏添,對方很喜歡豐泰城這個地方,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讓煙土毀了這座城市。
這樣的想法是極致的無情,卻也是極致的深情,盛黎似乎隱隱感受到了一些別的情感——在他看來,小狐狸喜歡的花是可愛的,小狐狸喜歡吃的東西是美味的,小狐狸喜歡呆的地方是令人覺得舒適的。
而這樣的感情又重新投注在他對夏添的喜歡之上,于是原本趴在軟榻上翻看戲本的夏添便訝異地發覺,生煙奩中已經凝為一整塊寒玉般的堅冰隱隱融開了一小片,而那些原本被冰雪隔開的其他花葉雲霧竟然都漸漸往下沉澱,有些許部分浸在了冰水之中。
夏添連忙感知了一下飼主的狀況,見一切無異這才放下心來,重新晃著腦袋哼哼唧唧地念起了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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