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沖大喊一聲倒在地上,這一擊,讓他失去了九成的反抗能力,柴琦要殺死他簡直易如反掌,但是他似乎沒有干掉徐沖的想法。
柴琦一腳將火箭筒提出懸崖外,然後舉起手槍對準徐沖,片刻後又放下了,臉上露出謎一樣的詭譎笑容,隨即他向後退卻幾步,消失在迷霧中。
徐沖的腿被血浸透,他奮力在草地上爬行。他得趕緊包扎一下傷口,避免繼續流血,但是在這之前,得先離開這個地方。他還猜不透柴琦的全部用意,但是他留了自己一條命,絕對不是什麼好意。
爬到懸崖邊,他抽出鞋帶,捆扎了一下大腿。
身後竹林發出緩慢輕柔的響動。徐沖知道不妙,那個夢游般在竹林游走的東西折返回來了,也許是因為剛才自己的慘叫,驚動了它,好奇過來看看;也許是因為自己傷口散發出的血腥味,勾起了它的捕獵欲望。
他在草地上拼命爬行,身後的聲音不緊不慢,越來越近。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六條細長的竹竿中間關節處,正在彎曲,它躲在雲層里的身體開始下沉。
伸出于前的,是並不大的三角形頭部,它正好奇第轉動著,大量著徐沖。
突出頭部的巨大且呆滯的眼楮上,有兩條黑色的豎直狀物體,那並不是真正的瞳孔,而是某種逆式偽瞳,這是昆蟲復眼上獨特的現象。
雖然沒有看清全貌,但是徐沖確定,這是一只竹節蟲和螳螂的混合體,它不動的時候,幾乎就是緩慢呆傻的竹節蟲,但是當它蠢蠢欲動,向前靠近的時候,分明就是一只暗藏殺機的螳螂。它的身子兩側,有一對收攏的帶有可怕鋸齒狀前足,顯然不是用來吃竹子用的。
如果計算它的這對前肢,他一共存在四對足,或許它的背上,還有退化不明顯的翅膀,但是那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所有的昆蟲都是三對足,這是一個明顯反常的東西。
徐沖意識到,還是不動為妙,據他所知,螳螂的視力很好,但是看不到靜止的獵物。
這個巨大的東西,用它那對可怕的前肢,擦洗自己的眼楮,它還未展露它的口器,但是顯然駭人程度不會比那對“大刀”遜色多少。
它轉動著三角形腦袋,慢慢靠近,並不急著對失去行動能力,且傻乎乎待在原地,以為不動,就能逃過一劫的獵物下手。
肉食性昆蟲的襲擊模式通常簡單而迅猛,但是它有所不同,試探和評估,是進攻策略的一部分。
它的頭部原來越靠近徐沖,巨大的身子幾乎沒有動。徐沖注意到,如果它的頭再向前伸出,幾乎就要從身體里掙脫出來了。
它張開咀嚼式口器,一根細長的尖刺升了出來,徐沖終于意識到——它其實看得到自己。這根東西是沖著自己來的,它很明顯能看到自己胸口來的。
徐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只求能爬出懸崖,以死抗拒被這個東西伸出的管子刺中。
竹節蟲背後的一根竹子在反常的彎曲,有一團模糊的人影,站在竹竿枝頭,向下沉,主枝越來越彎曲,它的勢能在增加。
當竹枝彈起時,人影從竹枝枝頭縱起,徐沖知道羽翎開始犯傻了。
人影變得清晰起來,她輕輕落下,正掉落到了竹節螳螂背上。她貿然挑戰如此龐然巨物,手上甚至沒有武器。
竹節螳螂立即炸起背,放棄了攻擊徐沖。它的速度如此迅猛,將羽翎震起老高。羽翎乘勢向後一仰,一個後空翻,掉落到竹林里。
那巨物大概是忘記了徐沖,迅速轉身,必須說,它的敏捷性比之那些幾寸長的親戚,要差了很多。它失去了剛才的緩慢和優雅,憤怒地撞進竹林,揮舞它的前肢,劈開礙手礙腳的竹子。
徐沖趕緊就地一滾,到了懸崖邊,他得找個地方躲起來,如果懸崖下有一塊突出的石頭,那再好不過。
懸崖外,果然有一塊突出的岩石,並且,被柴琦踢出懸崖的那火箭筒,竟然還在那里。不可預測的命運之神,在不經意間,又轉向了徐沖。
他奮力爬出去,探出半個身子,將那根火箭筒抓到手里,然後,費了一些周折,才將其拎上來。
他在懸崖邊草地上,平躺著休息了三到四秒鐘,听著身邊竹林里翻江倒海般的響動,那個大家伙正在竹林里發作,也許不一會兒,它會慢下來,冷血動物不可能活躍太久。
他的意識正在失去,幾乎就在昏厥的邊緣。但是他強迫自己起身,必須去救羽翎,這關乎責任。
徐沖拄著火箭筒,艱難爬起來,然後拖著一條傷腿,慢慢向前挪動,至此他沒有低頭看一眼自己的傷口,他知道沒有那個必要,因為並沒有處理傷口的時間,而且可能嚇壞自己。
他到了竹林邊,那只竹節螳螂的仍然如同旋風般,在竹林里橫掃一切,這是一個奇怪的動物,通常低等變溫動物,不可能活力充沛地竄蹦上幾分鐘,當然,在這樣一個奇怪地方發生這樣的事情,並不令人奇怪。
他側過頭,臉貼住火箭筒,然後用27倍的瞄準鏡那個巨物的要害。
昆蟲的一個優勢是,未必有一個可以一擊必殺的中樞。而瞄準鏡13的窄視場,使得他無法在瞄準鏡中一窺這個東西全貌,甚至也無法看到羽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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