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軍是越想越惱火，手一揮，煩躁地道︰“成了成了，你趕緊走，別擱我這里礙眼。”
沒見著小兒，這口氣怕是還能多活兩天。
張振國對爹的性子是了解的，說啥就是啥，就跟一頭老驢一樣，如今怕是要著去找村支書和村長來做思想工作。
打定主意後，張振國也不留了，邁步就朝外邊走。
只是剛一走出里屋門，就听到有人擱院門外喊，“振國，振國，你在里面你嗎？”
張振國應了聲，“在。”
這人听著像是福老實的聲音，按理說這會在工作室上班，咋個跑到這邊來了？語氣還這麼急。
張振國忽然的感到一絲不安，快步走過道院門，拉開，看到福老實氣喘吁吁站跟前，腦門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子。
“福叔，咋個了？”張振國道。
張紅軍听到喊聲，好奇地揚長了脖子看。
福老實拿手背擦腦門的汗，呼呼喘兩口氣，道︰“快回家，小娥不行了。”
張振國當下慌了，沒顧得跟福老實再講別的，直接朝老楊家的方向跑了。
不愧是從部隊里出來的，腳下跟生風樣，眨眼的功夫就沒見蹤影，福老實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楊小娥這會被送去醫院了呢。
張紅軍趕緊擱里屋喊，“老實，老實，你進來會。”
福老實剛想追上張振國，听到身後有人喊，張紅軍雖然有時候做事特別讓人沒法理解，可到底張振國和楊小娥的老人家，福老實也不好得跟他做對，嘴里應了聲，便返回走進院里。
張家大狼狗拴在桂花樹下，十多天沒來這里，福老實怕它撲過來張開血盆大口，擱院門口伸出個脖子張望，幸好，大狼狗拴起來了，于是安安心心地走進屋。
張紅軍坐火盆邊暖身子，喊道︰“老實，你進來里屋。”
“哦。”福老實應著。
待人進來了，張紅軍抬眼看他，指著旁邊一只空的椅子，道︰“你坐，你坐。”
“不了，不了，我這邊還有事情呢，就不坐了。”福老實道。
“這段時間工作室咋個樣？”
“挺好的。”
“咋個挺好法？”
“就是……還不錯。”
張紅軍搖了搖頭，語氣頗為哀怨，“老實，你不老實了啊，擱我跟前也不說實話了啊，當初，可是我推薦你來工作室幫忙打下手，拉貨，送貨啥的，咋地，你也要學楊小娥一樣不曉得感激？”
福老實整個都慌了，臉上著急而皺成一團，兩只手伸出又收回，很不自在的樣子，“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剛才福老實的確是含糊含蓄地講，就因為听說張紅軍訛了楊小娥很多錢，現在被當面戳穿，福老實本來就是個老實人，這下子是真不曉得咋個整了。
張紅軍道︰“成，你跟你說說，工作室最近咋個樣。”
福老實沒好再隱含，一五一十地道︰“好，挺好，生意好，大家都忙。”
“訂單多少？一天賺多少？”
“這個，我就真不曉得了，我就是個送貨的。”
張紅軍略一思索，又問，“那你每天送貨多少，這個得清楚？”
“前天好像送了一百件，昨天送了一百五十件。”
看樣子工作室發展確實順風順水，按照自個跟楊小娥當時簽訂的協議，五五分紅，這幾天工作室賺的也夠張家花一輩子了。
大兒明後天就婚禮，是時候去要錢了。
張紅軍心里打定了主意，又問，“那你說，剛才講楊小娥不行了，是咋個回事？”
提到這個福老實臉上就著急了，道︰“小娥倒下去了，沒氣了，被送去醫院搶救了。”
福老實送貨回來，听工作室的婆娘這麼講，接著黃金麗喊他去叫張振國回來，就匆匆跑出來了。
張紅軍擱椅子上起身，望著福老實，一臉吃驚，“意思活不成了？”
福老實心里一陣難受，眼楮都有些紅了，點了點頭，“說是送去搶救了，不曉得咋樣……”
說著拿手背擦了擦眼角，哎，多好的妹子，掙錢一把手，待人溫和有禮，這是遭到老天的妒忌了嗎？
張紅軍道︰“曉得了，老實，你回去忙。”
“誒。”福老實哽咽地應著，一邊揉眼角，一邊朝外面走。
張紅軍坐回椅子，眉頭擰在一起細細思索，楊小娥死了，工作室就是小兒的了，只是小兒是個當兵的，不懂得做生意的門路，那些股東能讓他接手嗎？
小兒熱愛軍營生活，怕是不會復原回來做生意，那這工作室白白拱讓，太可惜了！張紅軍想了會兒，接著，雙眼一亮似是有了答案，擰著的眉頭也松開。
董玉慧也是開服裝店的，到時讓她接手工作室，如果那些股東不允許，那就讓董玉慧嫁給小兒，小兒的，就是董玉慧的。
現在楊小娥生死未卜，可不能光明正大讓小兒娶了董玉慧，明後天婚禮照常由大兒替，等確認楊小娥斷氣，就對村人公開說著妹子是娶了給小兒的。
打定了主意後，張紅軍覺得所有的氣都散了，看，就說壞人自有老天爺收拾，楊小娥這麼懂算計，這不，老天算她腦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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