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娥笑，“這樣還不好嗎？省得你緊張。”
楊小英撓了撓頭，“不應該呀，爺脾氣一向急，他巴望著我快點學會後掙錢養家呢。”
楊小娥伸手拍了拍三妹手背，笑著說︰“我看你呀，想多了。”
真是想多了麼？楊小英偏著腦袋想了會，沒想出來，只能搖搖頭作罷。
趕在十二點前睡覺，楊小娥織出兩雙大人鞋，加上昨天前天的，攏共十八雙，其中小孩就十五雙，大人的要多費時間。
三妹九點多就熬不住了，回屋睡了，床上傳來小弟輕微的拉鼾聲，楊小娥把毛鞋都裝進一只漁網袋里，用布包著，拍了怕嘴巴，她也該睡覺。
第二天清晨六點，楊小娥便起床了，小弟胳膊露在外頭，她拿被子蓋著，去院里打水洗臉漱口，因為昨晚跟三妹和爺交代過要早出門，收拾完回屋，她提著準備好的漁網便出門。
路上遇到早出門種豆子的村人，村人之間熱情打招呼。
“小娥，你這隔三差五上縣城，干啥呀？”
“就是，去的夠勤快的呢。”
“小娥，你小叔子沒跟一塊呀，你們不是形影不離嗎？”
“……”
楊小娥該應的應，不該應的沒放在心上。
順著大土路走，半小時就到縣城了，她先去趙金芳家，那會快七點鐘，趙金芳剛從床上爬起來，臉都沒洗的出來給楊小娥開門。
“趙姨。”楊小娥笑眯眯的招呼。
趙金芳趕緊讓她進屋，“咋那麼早？振國呢？”
楊小娥回，“他忙，不來了。”
趙金芳毫不掩飾的驚訝，“這好的機會，他咋不來？忙啥？”
楊小娥沒听出這話里的意思，也不去深探究，在她心里掙錢比什麼都緊要。
楊小娥把漁網袋子擱在門口，趙金芳伸手提了要拿去里屋，被她攔住，“趙姨，我拿了毛鞋就去供銷社，還有其他事呢。”
趙金芳點頭，“那行，我去里屋拿鞋來。”
兩天時間，趙金芳手笨，就織了四雙小孩鞋，這會交給楊小娥，她不好意思的搓著手，“小娥，我這手速不行，你別見意。”
楊小娥觀察了毛鞋，眸底里都是滿意，“趙姨，你織的特別的好，這些針特別的細，我手快了，還沒你織的實呢。”
楊小娥會說話，頓時把趙金芳的愧疚掃光了，臉上都是笑意，“真的呀，那我多多努力，呵呵。”
楊小娥把毛鞋裝入漁網袋里，拿布包著，回頭對趙金芳說︰“趙姨，這段時間都挺忙，我估計得五天之後才能進城了。”
趙金芳點頭，“沒事，我等你。”
“你那里的毛線就夠織兩雙了，等會我上供銷社拿了貨，再給你送來。”
“成，你說啥都成。”
趙金芳送楊小娥出門，她倚在門口揮手，“走慢一點啊，重。”
“沒事，我不嬌氣。”楊小娥回頭笑呵呵的說。
出了趙金芳家，楊小娥步子邁得很快，順著縣城小巷子左拐右彎，直奔供銷社陳老頭鋪子。
陳老頭一見楊小娥來，就開心得不得了，“小娥，小娥，你來了，我就等著你呢！”
“陳爺早上好。”
“誒，好，好！”陳老頭忙迎上去幫忙提漁網袋，“吃過早飯了嗎？我這有兩個肉包子，剛買來的，沒吃你拿去。”
這年代一分錢都是賺著的，陳老頭雖然擱這里賣貨，但一天初步估算也就掙三四塊，而肉包子就兩毛錢一個，楊小娥自然是不好拿了吃的。
她笑著擺手，“陳爺，我吃過了。”
陳老頭也不作假，“吃過了就行，我怕你餓著呢。”
鋪子里擺的毛鞋一雙也沒了，這是個好兆頭，楊小娥心里隱隱激動著。
陳老頭拿出一個記賬的小本子，又拿出一個鼓鼓的小荷包，一臉興奮說︰“小娥，果真被你說中了，毛鞋在趕街天不到下午三點就全賣光了！小孩價格都在三塊錢一雙，大人毛鞋遇到不太講價的，五塊錢就賣出去了，那些很會講價的婆娘，四塊錢買走！一共十雙小孩鞋，四雙大人鞋，錢都在這里，你數數！”
“好。”楊小娥點了點頭，接過陳老頭遞過來的錢數起來。
陳老頭做生意這些年，見過不少客套的人，會說不數了，我信你之類的話，但楊小娥這麼較真的勁兒，卻讓陳老頭心里頭很舒服。
生意人嘛，就得這樣較真，才說明他對自個的東西質量保證，陳老頭喜歡楊小娥這種方式。
“夠數不？”陳老頭笑呵呵的問。
楊小娥笑著點頭，“夠，共四十八塊錢。”
陳老頭從櫃台底下拖出一個黑色布袋，擱到楊小娥跟前，“這里是三十塊錢的毛線，你看看。”
楊小娥留著三十塊，余下的裝在口袋里，她蹲下來解開布袋繩子，仔仔細細地檢查起來，“可以，沒問題。”
然後把三十塊遞給陳老頭。
陳老頭接過來，笑著說；“小丫頭，有了你的毛線鞋子賣，我這鋪子里東西消得很快啊。”
楊小娥摸了摸頭，不好意思的說︰“那正好，在你這里擺攤子，我心里還愧疚呢。”
陳老頭擺手，“你可千萬別愧疚，我雙手歡迎都來不及呢。”
楊小娥笑著提布袋走出鋪子。
陳老頭也跟著出來。
兩人走到供銷社門口，楊小娥笑著說︰“陳爺，你先回鋪子，我還要等個人。”
“那好，路上小心，慢點。”陳老頭囑咐完，才轉身朝鋪子走。
時間快到九點，楊小娥一雙明亮的眸子左右張望著，當看到一抹藏青色倩影時，她欣喜寫在臉上，“美伢，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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