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頎雙手抱臂,她將頭深深的埋進臂彎里。
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竟然讓她的柔弱看起來那樣的觸目驚心。
“辛頎,你醒了?”南宮斐走進病房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她像個孤獨無助的小孩,將自己蜷縮在一起。
辛頎抬頭,一頭酒紅色的長卷發,隨意的披在肩上,斜斜的劉海適中的剛好從眼皮上劃過,長長的睫毛眨巴著,泛著水的一雙眼楮紅腫著。
一件灰色的病服,沒有任何的修飾,但穿在她的身上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平凡。
“阿斐,我不相信。”她哭著說道,眼淚毫無征兆的流個不停。
看見她哭的那麼傷心,南宮斐垂下眼楮,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些年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們都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自己了。
“阿斐,是不是我哪里不好,你才不喜歡我的?”辛頎拉住他的衣服,可憐兮兮的問道。
“你很好,是我自己的錯。”醫生說過她的情緒不能在激動下去了,他只能這樣安慰他,“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辛頎一下撲到他的懷中,她閉上眼楮,“他們說的我都不信,我只信你。”
“好。”南宮斐的胸口一滯,他輕拍著辛頎的背部,她的深情她的信任,他都沒有辦法回應,只能給予她更大的保護。
如果,夜月也可以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他,他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可是,她終究選擇了背棄他,他不會原諒她的。
西門家客廳中。
西門鴻坐在沙發上,他的臉看起來很黑,旁邊站著的秦立哲表情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過了一會,西門宇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皺皺眉頭,看著客廳里的氣氛似乎不太對勁。
“爺爺。”他走到他身邊,叫道。
“你還知道我是你爺爺?”西門鴻厲聲問道。
西門宇將目光轉向秦立哲,後者則朝著他擠眉弄眼。
“我問你,樓上那個女人到底是誰?”西門鴻問道,他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那個女人根本不是什麼自己的孫媳婦,更別說她肚子懷的了,還不知道是誰的。
“她根本跟你沒有關系,你為什麼要騙爺爺?”想當初他還特地跑去北堂家跟北堂開來炫耀,如今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爺爺,我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是你自己這樣認為的。”西門宇淡淡的開口,他本來就沒有承認過,也不算欺騙。
“你……你……”西門鴻氣呼呼的用手指指著他。但是一轉眼他的表情就變得可憐起來,“嗚嗚……我怎麼命那麼苦啊!唯一的孫子也不听話,還串通別人來騙我。”
秦立哲抽了抽嘴角,老爺子就喜歡來這招,可是他嘴中的別人可不就是他嘛!他也什麼都沒說好吧,老爺子自己想多了。
又來這招!西門宇搖搖頭,又覺得好笑。自家爺爺總是跟自己撒潑打滾,他已經習慣了。
“如果爺爺沒什麼事,我就先上去了。”
等西門宇走後,西門鴻神秘兮兮的朝著秦立哲招手。
“小秦子,我問你。”
這是什麼外號,那麼難听。
秦立哲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頭伸過去,“小宇,真的很喜歡那姑娘嗎?”
“我不知道,大概吧!”秦立哲搖搖頭,他確實不知道,但是跟在副總身後那麼多年,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對哪個女孩子那麼用心。
“是什麼身份查清楚了嗎?”西門鴻一本正經的時候還是很嚴肅的。雖然他總在孫子面前裝可憐,但那麼多年來的商場爭斗經驗仍舊存在。
他若是狠厲起來,絕對是寶刀未老。
“沒有,副總不讓我們查。”秦立哲有些委屈,他也想查啊,但是副總不同意有什麼辦法。
“你幫我去……”
“爺爺,我希望你不要隨便打听人家的私事。”二樓走廊上傳來西門宇的聲音。
“……”西門鴻將目光轉向秦立哲。
“天地良心啊,老爺,我就一直站在你旁邊,怎麼可能有機會去給副總通風報信呢!”秦立哲豎起手指發誓,還哭喪著一張臉。
“你是傻瓜嗎?他明明是故意騙我們的,你怎麼全都說出來了。”西門鴻大聲的罵道,這個不爭氣的,竟然自己說出來了。
秦立哲露出難看的表情來,倒是樓上的西門宇笑彎了眉眼。
陽光很好,夜月站在陽台上,她的腹部已經微微凸起,但比起正常人懷孕三個月的特征還是不特別明顯。
她閉上眼楮,臉上的表情優雅,唇角是舒心的笑意。然而長睫毛蓋著的黑色雙眼卻深藏著不易察覺的憂傷。
“今天太陽那麼好,你應該出去曬曬太陽的。”西門宇走進來,他立在夜月的旁邊輕聲的說道。
“……”夜月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微笑,她始終是那副雲淡風輕的閑適表情。
西門宇已經習慣了她不回答靜默的樣子。
“今天,公司里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我好像每一天都過的很平淡,但一回家看見你就會覺得安心。”他每天回來都會跟她說些話,盡管知道她不會回答。
夜月則好奇的看著他。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西門宇回視他,淺淡的咖啡色瞳孔里溢出笑意。
只是像是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的寒暄,這樣他就會覺得滿足。
“如果你想要下去逛逛,可以叫我,亦或是叫福嬸陪你。我們都會很樂意的。”西門宇說道,“醫生也說這樣有益于孩子的健康。”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西門宇說著就要向外走去。
“謝……謝……你。”每一個單音節詞從她的嘴角吐出,聲音輕柔略有些生澀,她已經許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所以才覺得費力吧!
西門宇回頭,眼神里有些驚喜,“你肯開口跟我說話了?”
夜月點點頭,好像再次相信一個人並不是那麼難,只要她願意。
明天,依舊可以陽光燦爛。
“你,可以多說幾句話嗎?”西門宇帶著期待的目光看著她。
夜月張張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垂下頭,黑色的長發披瀉下來,顯得有些慵倦和溫順。柔軟的發絲順著她的脖頸落下來,陽光打在她的身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暈。
“你能跟我開口說話,我已經很高興了,我不應該再過多要求。”西門宇笑了,眉眼如畫。
夜月一直覺得南宮斐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可是眼前的這個人,他的外貌雖然和南宮斐那麼不同,卻依然很出色。
一想到南宮斐,她的心里一陣鈍鈍的疼痛,她的手撫摸上自己的腹部,情緒才緩和下來。
她又抬頭注視著西門宇,亞麻色的頭發,高挺的鼻梁,輪廓分明的臉龐,咖啡色的瞳孔里帶著一絲迷人的朦朧之感,嘴角微微帶著笑意,溫和而又自若。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夜月問道,她的印象里似乎真的有這樣的一個人,只是,她已經忘記了在哪里見過。
西門宇點點頭,她原來記得自己。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小的發現卻讓他有些雀躍。
“我叫西門宇,你呢?”西門宇問道。
夜月听到問話,她的眸子瞬間黯淡下來,她叫什麼?她還可以回的去嗎?
南宮斐,原來,從來都沒有愛過她。
她只是一個可笑的替身,從開始到現在。
看著他的沉默,西門宇覺得自己可能問了不該問的事情,他的語氣輕柔含著幾分歉疚,“對不起,是不是讓你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夜月搖搖頭,“叫我月吧!”
人生在世,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她不想說出自己的名字,只是不想再給從前找個借口,不想存有絲毫的留念,也不願承認那些過去的時光。
如果可以重來,她情願從來都不認識南宮斐這個人。
“月……很好听。”西門宇淺笑,她的名字叫月。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里卻有隱隱的失落,她終究不是瀟瀟。
暮色降臨,天邊一道斜陽劃過天際。
夜月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夕陽。
听說,有一種花的名字叫做朝顏,沐露而綻,白顏勝雪,日上三竿後便合攏,等待明日太陽的初生。
听說,還有一種花的名字叫做夕映,傍晚開放,暗香盈袖,但是月亮升起的那一刻便收起花瓣。
生朝顏處,十步之內,必有夕映。
然而朝顏和夕映終不得相見。有人說他們為了見面,想要逆轉輪回,卻始終未能成功。
夜月想說的是,每一段故事都很美,每一對相愛的人都值得稱贊。
可是,始終不包括她和南宮斐,他們之間的感情是開在末路的茶靡之花,還沒來得及盛放就接近死亡。
他愛的始終不是她。
浮華繁忙的街道,城市寂寥的月夜,南宮斐一個人坐在酒吧里。
四周傳來的歡聲笑語,卻觸動不了他心中緊繃的那根弦,如果從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又何必拿一片真心去換那些虛情假意呢!
可是,付出了的心收不回,他只能在寂寞午夜,一遍一遍**舐著自己內心最真實的孤寂。(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