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病房，普通到什麼程度？
八個人一間的病房，床挨著床，空氣里，有股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隔壁床上的患者動一動，整個房間的人都能被驚醒。這環境，實在是差。
韓希茗抱著夏璃沫，把她放在病床上。
護士跟在後面，過來給夏璃沫輸液。
“好了，家屬注意看著點……一會兒會拉肚子、發燒的，那是排毒，不用緊張。”
“謝謝。”
韓希茗道過謝，在床邊坐下。
“小寶。”夏璃沫握住他的手，隱隱有著歉意，“你困不困啊？”
“不困。”韓希茗搖搖頭，“不要總考慮我……我們之間，不需要計較這些。”
韓希茗拍拍她的腦袋，“沒有力氣了吧？睡吧，我在這里守著你。”
“……嗯。”
夏璃沫點點頭，迷迷糊糊的睡去。
……
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面的場景，是那麼真實。
小璃被龍家選中，和同伴們一起接受訓練……訓練的過程，用殘酷都不足以形容。她還那麼小，有很多次，身體都要承受不住。
漆黑的屋子里，小璃倒在地上渾身滾燙……
那是她任務失敗後的懲罰，她被關了禁閉、深受刑傷，卻不給醫治、不給吃飯。
“媽媽、媽媽……”
小璃趴在地板上，閉著眼、身子蜷縮成一團。她好難受啊，誰能來救救她？
自睡夢中，夏璃沫哭出了聲。
韓希茗警醒，驀地的握住她的手，“小璃？小璃……你怎麼了？”
看她這個樣子，是睡夢魘了嗎？
韓希茗抬起手，貼在她額頭上，果然……是滾燙的一片！
嘖……
韓希茗蹙眉，暗自咂嘴。他這麼做到底對嗎？為了讓夏璃沫對她死心塌地，他刻意導演了這麼一場戲……可是，如今看她這樣受苦，他的心底，竟然生出絲絲不忍。
“嗚嗚……”
夏璃沫閉著眼，低低嗚咽，突然佝僂著身子捂住肚子，“小寶……”
“嗯？”韓希茗蹙眉，站了起來，“要上廁所嗎？”
“嗯。”夏璃沫捂著肚子，臉漲得通紅，身上沒有力氣，眼楮只睜開一條縫。
韓希茗彎腰，將她背了起來，走向洗手間。這個大病房，洗手間自然是公用的。
站在洗手間門口，里面卻有人。
韓希茗側頭看看夏璃沫，夏璃沫捂著肚子，顯然很痛苦，“……小寶，小寶，肚子好疼啊，忍不住了，怎麼辦？”
韓希茗皺眉，“我背你出去。”
“去哪兒啊？”
“去一樓。”
一樓的大廳，有公用的大洗手間，韓希茗小跑著背著夏璃沫下到一樓。
在洗手間門口，韓希茗將夏璃沫放了下來，“自己進去，可以嗎？”
“……嗚嗚。”夏璃沫低低嗚咽，她身上沒有一點力氣，實在是走不動。
哎……
一咬牙，韓希茗背著她沖進了洗手間！
幸而，這個深夜時分，洗手間里並沒有人。韓希茗把夏璃沫放在隔間的馬桶上，“小璃……下面要你自己來。”
“……”夏璃沫蜷縮成一團，“小寶……我……”
她的身子軟趴趴的，往韓希茗懷里一栽！
“……”韓希茗身子一僵，臉色變了幾變。怎麼辦？沒有辦法了！再猶豫下去，小璃要拉在褲子了。韓希茗抬起手，伸向她腰間，“小璃，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我閉著眼啊。”
“嗯……”夏璃沫連答應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紅著臉，感受到韓希茗掌心的溫度。
洗手間里，很安靜，隔間里，能溝清晰的听見他們的呼吸聲、心跳聲，還有韓希茗照顧夏璃沫悉悉索索的聲音。
很奇怪的，他們分明不是在做男女情愛之事，可是，此時兩人的心情卻都很微妙……
為她寬衣解帶，這種親昵……怕是連夫妻，也不過如此了吧？
韓希茗沒有想到，他會為一個女孩子做這些……
夏璃沫此時發著燒，腦子迷迷糊糊的，看著韓希茗，嘟囔道，“小寶……”
“嗯？”韓希茗抬眸，緊張的看著她，“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夏璃沫搖搖頭，有氣無力的說著，“你抱過我了……還這樣對我，你要娶我的！你不許賴賬，不要以為我生病了，就會忘記，我記得清楚著呢。”
“……”
韓希茗怔忪，看她臉頰紅彤彤的樣子，心上一陣電流奇異的涌過。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點點頭，“好，娶你……一定娶你。”
“……嘻嘻。”夏璃沫眯著眼笑，撲在了韓希茗懷里。“不許騙我。”
“……好，不騙你。”
韓希茗背過身軀，“來，上來。”
“嗯……”夏璃沫乖乖的，趴在了他背上。
韓希茗的背，很挺括、很暖、很溫暖。夏璃沫趴在上面，淚水就那麼涌了出來。
淚水，順著臉頰，滴到了韓希茗脖頸上。
“……”韓希茗一怔，停下腳步，“小璃？”
夏璃沫忍不住，抽泣著，“小寶……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是嗎？
韓希茗微微蹙眉，這一點，他其實是清楚的。正是因為清楚，他才會這麼做……正是因為知道，怎麼樣才能讓她死心塌地，他才會利用她的感情。
“嗚嗚……”
夏璃沫哭著，“小寶，從小我連生病都不敢的……因為，我病了，沒有人會帶我看醫生、沒有人會問我，是不是不舒服。”
韓希茗喉結滾了滾，心上有種異樣的感覺。
溫聲哄著她，“以後不會了，有我。”
“嗚嗚……”夏璃沫嗚咽著，緊緊圈住他的脖頸。“小寶，你會一輩子對我好嗎？”
“……”韓希茗怔忪，頓了頓。“傻瓜，不是說了要娶你嗎？自然是一輩子。”
“小寶。”夏璃沫臉頰埋在他的頸窩里，“我也會一輩子對你好的……我喜歡你，為了你，我可以連命都不要！”
對她來說，這條命，只是用來為龍家服務……
如果是為了心愛的人，夏璃沫覺得，做什麼都值得的……也是她賺到了。
莫名，韓希茗覺得心酸，如鯁在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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