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殤淖點頭，他剛剛確實是這個意思。
可在下一秒，滄凰便突然起身，手持冰冷的長劍抵近殤淖的命脈，神色嚴厲異常，赤色的眸子更是如豁開的血河，盡是殺
意。
“你確定你沒有騙我？”滄凰冰冷女聲有些沙啞，似乎在努力克制著什麼。
“嗯？”殤淖不太理解滄凰這般便是是何意，可看著她面露殺意的神色，便沒多問，直接告訴她如何分辨契約的方法，來證
明自己沒有說謊。
“生死契約，妖骨之契都與尋常契約不同，所顯示的契約圖騰也頗為獨特，若是人族之間的主僕契約，僕從身上的圖騰，當
與主人的靈力有關；若是人族與妖獸之間的契約，圖騰當以妖獸的形態化作圖騰。”
“而人族的生死契約圖騰的獨特就在于，它可以隱藏，出現的位置都是一樣的，是在眉心。”
一連說了許多話，雖是給滄凰解釋清楚了，可殤淖臉上面露出不適，大約是因為以前一直安靜的太久了，許久沒有說過這
麼長的話了。
滄凰認真地听完了殤淖所說的每一個字，每听清一個，心底便涼了一分，直至冰凍徹底，宛如死寂。
不經意間，滄凰的手松了些，長劍落地，正好掉在她與殤淖之間的縫隙，發出一陣清脆。
“鏘！”
丟了武器，在這樣危機四伏的世界里本該是大忌，可滄凰卻半天沒有動作，呆愣地站在那兒，鋒利的葉眉褪去了往日的張
狂，在那之下，伴隨著的赤紅之瞳，一瞬間仿佛失去了顏色一般，有些空洞。
可她的唇角卻在上揚，在笑，笑得有幾分嘲諷，幾分傷心，卻獨獨缺了憤怒。
“呵呵……難怪了……”滄凰間斷的吐出每一個嘲諷的字眼，在那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所有疑惑。
為什麼墨魘會那麼在乎她這條命？
為什麼他會在自己受傷嚴重的時候憤怒？
又為什麼會為了讓她活著，做到那種地步？
原來不是因為虛無縹緲的“感情”二字，而是這道生死契約，她若死，他便也會死，原來是因為如此……
也難怪了，他為何不願意說，還稱只是主僕契約，是因為她不好馴養，有反叛之心，會毀了他的計劃。
墨魘，不，炙陽帝君，這個人，她還終究是比不上呢。
盡管她一直對他防備著，可似乎從頭到尾她對于他的話，都不曾懷疑，即便是有著些許疑惑，可最終還是信了。
她可真是愚蠢啊。
滄凰此時幾乎可以想到，墨魘看著輕易相信的自己，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嘲諷時的模樣。
你這條命很重要，你可知道？
這句話幾乎是墨魘在她耳邊長說的，以前雖有懷疑卻沒有多想，現在終于明白，原來那些都是暗藏了深意。
滄凰一連後退數步，顛簸的腳步有些不穩，身子左右傾斜，可最終還是穩住了身形，目光像是凝視著地面，卻又看到任何
倒影，空洞的樣子仿佛失了神，卻又與殤淖說著話︰
“生死契約，可有解法？”
“身死則解。”殤淖如實說出。
生死契約，同生，同死，若想要解開，必須兩人同死，這是它的唯一解開之法。
“多謝。”滄凰眼瞼逐漸下垂，一直沉著臉色，吐出捉摸不透的兩個字便一直安靜，讓人捉摸不透她此時在想著什麼。
是在傷心？
這個答案是未知的。
一貫張狂的女子，突然安靜了下來，周遭的任何聲音都被她隔除在外，一身緋紅的衣裳也仿佛被什麼遮住了耀眼，黯淡了
下來，隨著女子情緒一起低落。
這般安靜了良久，知道不知從那里發出的一身細微才打破，滄凰亦隨之重新抬頭，似乎已經整理好了一切，利落干淨的眉
眼鐫刻著生來的狂傲，赤紅的眸子透著滲人之威，強烈的壓迫氣息重新將她籠罩，把剛剛意外露出的全部柔弱都細細包裹，凝
結出更為鋒利的稜刺，阻止著任何人的靠近。
“既然已經無事，可以讓我走了嗎？”
殤淖先前帶她來的用意，無非就是察覺到了多生妖骨的氣息，可現在她已經無法在結妖骨之契了，那她現在走應當無任何
阻攔。
可事實卻是意外，殤淖搖頭，“不，不要走。”甚至出手攔住滄凰，這一次，他不會像上次那樣放走了。
此時的殤淖沒有留意到，被他攔住的人早已不是當初的暗之璃戈，而是一位名為“滄凰”的猖狂女子，她絕不會與那位有任
何相似。
例如她此時眼眸泄露出了狠色，唇角刻意勾勒著嘲諷，“殤淖妖尊想攔下我這個螻蟻做什麼？是當做誰的影子嗎？”
突如其來的針鋒相對，滄凰無懼于面前的這位名為殤淖的妖尊，甚至還還大膽威脅，“如果是，請你記好了——我叫滄凰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不信，你可以試試？”
這才是她的本性，之前不過是因為什麼掩蓋了，可並不代表它會消失。
“不。”殤淖只吐出了一個字後，便一時啞然，直到過了半刻之後，才吐出兩個簡短的字眼，“我信。”
“呵？”滄凰回以的卻是冷然嘲諷，“是嗎？那還真是多謝了，所以殤淖妖尊可以讓開了嗎？”
這聲詢問一出，滄凰卻並沒有等殤淖回答，因為她實在是等不了他那緩慢語速，便直徑繞開擋路的人，走出內殿。
殤淖隨即跟上，依舊想攔住滄凰，可當他伸出手想抓住她時，卻被滄凰身後突然冒出的一片靈力之火灼燒，令他不得不收
回手。
“滄凰。”第一次，殤淖叫出了她的名字。
可滄凰卻未有絲毫動容，一心所想的便是離開這里，身後的聲音更是無視，抬步直徑走向那扇巨大的宮門。
直到殤淖止步于原地，吐出一句，“停下，你離不開這里的。”
她才停下腳步，未曾回頭，可那肆意的張狂，即便隔著些距離，殤淖卻也能感覺得明顯。
“是嗎？那我可偏要試試。”
對于滄凰而言，世上可從來沒有絕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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