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念在我們多年的夫妻情分上，你就留華兒陪在臣妾身邊吧！”
已經走到大殿門口的封馳燁身形一頓，但只一瞬間，便快步消失在楚貴妃被淚水模糊的視線里。
人走茶涼，不過一瞬間的事。
“去求太後娘娘，她那麼喜愛公主，一定不會讓公主嫁去元倉的。”
听見這話，楚貴妃心里如同沉進幽深的海里，太後？她再喜愛華兒也斷斷不會在這件事上維護華兒。
這件事，怕也只有她這個生母才極力反對吧。
腦子猛的想起什麼，踉蹌的站起身，匆匆忙忙的跑到書案邊，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細長的青玉毛筆游走間，俊秀的小字躍然紙上。
“本宮修書一封，不管怎樣都要交到睿王妃的手上，這件事關系到華兒的未來，一定不能出任何的紕漏。”
穆的，又覺得少了點什麼，伸手取下脖子上帶著的一串瑪瑙石瓔珞連同書信一起交給心腹丫鬟。
那丫鬟，眼底劃過決然的意味，一把抓過書信和瓔珞，塞進袖子里，無論如何！都要完成娘娘的囑托。
楚貴妃望著匆匆出去的人影，雙手合十，心里祈禱，她現在什麼都不求了，只求她的華兒，能安安穩穩的活這一世。
這一世，她最悔的便是入了這深宮。
“……”
一夜未眠，楚貴妃憔悴了不少，心驚膽戰的等著心腹丫鬟的回話。
不想，卻等來了一個，同她爭寵，爭了半輩子的女人。
慕容嫣身後跟著一干侍衛，不過眨眼間就進了殿中，身後的侍衛將整個大殿圍的水泄不通。
楚貴妃眸光里一沉，反倒是心里放松了下來，蒼白的嘴角揚起一抹淒然的笑意，整理了衣裳。
慕容嫣身邊的丫鬟見楚貴妃不跪拜，當即喝道︰“大膽楚貴妃，見了皇後為何不跪？！”
楚貴妃冷冷的眷了一眼說話的丫鬟，視線落在慕容嫣的身上。
那丫鬟被楚貴妃的眸光看的發虛，垂下眸子。
“你贏了。”楚貴妃的話里平靜無波就好像平常閑聊一般。
慕容嫣眉梢一挑，並不反駁楚貴妃的話。從袖子里拿出一串瑪瑙串成的瓔珞，無名指尖銳的護甲挑著那串紅纓。
瑪瑙珠子落地的叮伶清脆聲響起，回響在空蕩蕩的大殿中——
紅色的瓔珞被摔的四分五裂，渾圓的珠子散落一地。
“妹妹，你的這串瓔珞舊了，該換了，姐姐給你準備了上好的珠子。”
楚貴妃垂眸望著散落一地的珠子，眼楮里閃過苦楚，這瓔珞是她剛入宮時，封馳燁賜予她的。
曾親手為她帶上，說這串瓔珞及襯她的膚色，只這一句話她便一直戴著，從未取下。
“是舊了。”楚貴妃神色黯然，這麼多年心也死了徒留一串瓔珞又有何用。
慕容嫣臉上帶著笑意︰“妹妹，雖說這東西是舊了不值錢，但是妹妹的丫鬟竟然偷了這東西想潛出宮，結果被本宮抓了個正著，那丫鬟本宮已經幫你懲治了。”
“勞皇後娘娘費心了。”楚貴妃朝著慕容嫣盈盈一拜。
“娘娘稟退了周圍的人吧，這麼多年我們未曾好好說說話了。”
慕容嫣掃了一眼周圍的人，丫鬟盡數退下。
一種淒然蒼涼的感覺，席卷而來。
楚貴妃抬手撫上了自己已經沾染上歲月痕跡的容顏，“我們為了一個男人斗了大半輩子，現在想想還是不值得。”
慕容嫣恨恨的笑出聲，“你和德貴妃和本宮斗了大半輩子！終究是本宮贏了！”
“贏了？！贏了才是輸了。”楚貴妃的語氣里帶上一絲同情。
這樣的語氣，惹惱了慕容嫣，氣急敗壞的吼道︰“你們沒有一個人比本宮更愛皇上！你們憑什麼和本宮搶？！”
楚貴妃眼眸一垂，“愛，在皇家上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皇位，權勢，這些東西哪一個不比愛重要？！”
這冷冰冰的深宮里，什麼都唾手可得，唯一不能奢望的便是感情。
帝王的愛，帝王的寵，不過曇花一現。
慕容嫣被楚貴妃的話說的語噎，依舊不甘心的喝道︰“住口！你以為你這樣說，本宮便會同情你嗎？！和元倉聯姻對啟冥來說百利無害！本宮不會容忍任何人破壞的！”
“嫣兒姐姐…！皇上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青澀的太子殿下了！早就沒有當初我們在東宮的情誼了，這一切終究的變了。”楚貴妃哭花了妝。
地上的碎了一地的瓔珞，如同她現在的心境。
慕容嫣後退了半步，眸中微縮，指著楚貴妃面容有些扭曲︰“是變了，可是本宮愛他！愛他的一切！是你們！是你們破壞了我和他的感情！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嫣兒姐姐！”
楚貴妃一聲低喚，慕容嫣的眼神里恢復了清明，揚手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眼里又恢復了她的高傲。
“在他有生之年！本宮不會允許任何人威脅到他！鎮守黎川的白老爺子暴斃，只有和元倉和親，才能保啟冥的邊疆安穩。皇上才能安心養傷。”
楚貴妃心里自知勸不了慕容嫣，低聲問道︰“你為他做到如此地步，可曾後悔？”
慕容嫣垂眸，眼底劃過一絲只有她自己才懂的淒然，但語氣定然，“不悔！無人能比我更愛他。”
話落，慕容嫣便拂袖而去，現在的楚貴妃對她而言已經沒有了半分威脅。
“嫣兒姐姐，我完成你心中所想，你幫我留住華兒。她有她的辛福，我走過的路我不想讓她再走一遍了。斗了半輩子，也累了，該歇歇了。”楚貴妃朝著慕容嫣的離開方向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慕容嫣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緊了一顆紅色的瑪瑙珠子，珠子在細嫩的手心里硌的生疼。
慕容嫣站在殿前，輕抬起頭，看了一眼初升的驕陽，抬手擋住了稍稍刺眼的陽光，這太陽照在身上，感覺不到一點暖意呢。
“娘娘，皇上那里……”<span style=display:none>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span>
慕容嫣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隨本宮去找皇上，若華公主的婚事還需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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