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苗人古和田雨辰參加了宴會,雖然田雨辰最想的是回到帳篷里休息,她還是打起精神端坐著,保持著矜持而又有禮貌的笑容,多數時候都是側耳傾听。
昊介紹她是“酋長”,說她是一個小部落的首領,說馬鞍和馬鐙包括馬掌都是她這個部落的獨有的。
對她這麼個不高也不壯實的女人,另外的這些頭領們並不怎麼瞧在眼里,草原的漢子們好像都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看著田雨辰坐在昊的身側,顯然都很不滿意。
昊身側的位置應該是最重要的,從另一側是澤,而強竟然都沒有出現在宴會上就能看出來。
“昊,一個十幾人部落的首領,也能坐在你的身側?”說話的是樹。
樹是鷹部落的人,一個魁梧的漢子,瞧著年齡要比昊大十幾歲,或者更多——田雨辰不那麼會分辨人的年齡,尤其是草原上的人的年齡。
“田是我最重要的伙伴之一,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們能和我一樣尊敬她。”昊給予了田相當高的地位。
樹和其他人看著田雨辰的眼神明顯就帶著不屑,打量著田雨辰的目光紅果果的,好像能從她本來就不算厚實的衣服看穿了她似的,那目光絕對不是打量一個首領的。
田雨辰不介意。
單從外貌和實力上看,她一點點可以讓人高看一眼的地方都沒有,尤其她還是昊一路抱進來的。
至于這種目光,見多了,自然就免疫了。
視線從田雨辰身上轉到苗人古身上,更是同樣的不屑,律忽然哈哈大笑道︰“昊你的口味是這種?上了你的床還下得來不?”
黨也哈哈笑起來,“昊,你別和牛一樣了吧。”
在場的人哄堂大笑起來,視線更是毫不避諱地在田雨辰和苗人古身上來回打量,昊大聲道︰“去去,田要是發火了,有你們好看。”
“哦——”樹怪叫了一聲,“好看——”說著端著一大碗酒道,“小妞,是挺好看的。”
田雨辰一直面無表情地看著听著,一直到樹挑釁到面前了,她才蹙眉,露出今天做到這里來的第一個表情。
田雨辰沒有辦法發脾氣,也沒有理由,這些草原上的漢子們沒有將她當回事是必然的,她也沒有資本可以與他們抗衡,不論是在外表還是在什麼上。
他們這麼說話,不尊敬她是當然,還有一部分的理由是他們就是這樣的人,你還能指望原始人嘴里說什麼好听的話出來?
至于昊,巴不得听到這些話吧。
田雨辰端起面前的酒碗,看著樹,兩個碗端起來之後,樹大口大口地倒在了嘴里。
田雨辰對這麼喝酒都有些麻木了,她少有會一口氣全喝掉的時候,昊和澤也早就適應了她的喝法,不過樹在看到田雨辰只喝了三分之一就停下之後,面色一沉。
草原上的漢子,要的就是個豪爽,喝酒也好,說話做事也好,都是如此,其他人看到田雨辰剩了一大半酒水的碗,臉上也露出鄙夷來。
田雨辰瞧瞧手里的酒碗,無奈地在心里嘆口氣,將碗里的酒接著倒在嘴里。
苗人古在一旁對昊高聲道︰“昊,田雨辰喝不了那麼多酒的,這麼喝酒她會不舒服的。”
昊笑呵呵的,可看著苗人古的眼神還是銳利了下,“你小看你們首領了。”
田雨辰放下酒碗,樹的臉上才露出笑容,田雨辰只覺得臉上發熱。
趕路一天了,都還沒有坐下吃點東西就要喝酒,不單胃受不了,腦袋也受不了了。
不等另外一個人端起酒碗,田雨辰直接將自己碗里的酒倒滿,站起來道︰“頭一次與各位見面,我這里敬大家一碗,先干為敬。”
說著示意一圈,也不等大家端起來,就咕嘟咕嘟往嘴里倒去。
這一碗喝著就勉強了,誰都看得出來,可越是勉強著喝,就越讓人覺得尊敬他們,大家都舉起酒碗,喝著可比田雨辰痛快多了,田雨辰最先端起酒碗,最後一個才勉強喝掉。
晃了下,田雨辰才在苗人古的攙扶下坐下來,她也知道,這一場酒是免不了的,喝多了才要被說好,可喝多了,難受的是她自己。
一坐下,她干脆就扶著腦袋靠在苗人古身上,反正她現在也頭暈目眩著,好在酒精濃度不算高,她還勉強承受得起。
“田,你的馬鐙和馬掌太好了,我也敬你一碗。”律舉著酒碗,對田雨辰道。
田雨辰勉強坐正了,好像昏頭昏腦沒有听懂只看懂了喝酒,端著酒碗的手都歪歪斜斜的了,往嘴里倒不了多少,到有一大半都漏出去了,讓後酒碗往下一扔,干脆就閉了眼楮靠在苗人古身上不動了。
說實話,這般時間的鍛煉,三碗酒喝下去,田雨辰還遠遠不到酒醉的時候,但因為旅途勞累,她這麼靠著,也有了昏昏欲睡的意思。
听到苗人古歉意地對昊說田雨辰累了,也听到澤為田雨辰說了幾句話,大約誰也沒有真將她放在眼里,哄笑了幾聲之後,不知道是狼奴還是豹奴將她抱起來。
田雨辰的心放下來。
她本來就不善于這種大場合,更不善于被人灌酒,若是私下里,她還能硬挺著耍賴不喝,這般場合,她就算不懂也知道不能太掃昊的面子——她自己是不在乎面子不面子的。
一進了帳篷,田雨辰立刻就從狼奴身上溜下來。
“有羊奶沒有?喝得我都要吐了。”田雨辰倒在鋪位上。
“那你還喝,第一碗就該倒。”苗人古抱怨著,狼奴已經出去了。
“失策了,以為第二碗我敬酒了就能緩緩的,吃點東西的。”田雨辰嘆息著,打量著自己的這座帳篷。
“做夢呢,你听他們說的話。”苗人古也看著帳篷,見到帳篷里的幾個箱子,哀嘆了一聲,“你不是說要昊弄個書房麼,怎麼還拉咱們帳篷里了?”
田雨辰也瞧到那些箱子了,好一會才跌坐在鋪位上,“你說除了我們幾個和他們三個,還有人認得我們的字麼?這是防著誰呢?”
苗人古白了田雨辰一眼,“你就裝吧你,估計除了你和我,昊誰也信不著。”
田雨辰瞪著箱子看了一會,忽然搖搖頭,“我說,不會是背著我們兩個,私塾已經出現了吧。”
苗人古驚了下,“怎麼可能?語言,不,口語交流可能還會出現,文字,誰教?咱們那幾個,誰教誰?”
門簾掀開,狼奴端著一個托盤進來,兩碗羊奶微微溫著,還有兩個烤好的羊腿摞著,田雨辰已經迫不及待地接過羊奶喝了。
“他們呢?”田雨辰喝了羊奶,覺得緩過來一點,問狼奴道。
“旁邊帳篷,烤肉都拿過去了。”狼奴回答道。
田雨辰才嘆息一聲,帶著喝飽了的饜足,伸手抓過一支羊腿,“你和豹奴也吃東西去吧。”
“豹奴去了,一會我去。”狼奴道,“強要我看著你。”
田雨辰點點頭,“那你也吃點。”
苗人古也抓著羊奶喝了,對狼奴道︰“晚上你和豹奴分開一個,看著我們那幾個人。”
“強安排人,在那邊帳篷外守著。”狼奴還是坐在帳篷門簾邊。
田雨辰和苗人古都放心了。
喝了羊奶和酒,再吃烤肉,也覺得分外香,田雨辰吃了不到半只羊腿就吃不下了,倒在鋪位上,睡眼迷離的。
明明很困,可就是睡不著,眼楮明明睜不開,意識卻好像是清醒的。朦朧里苗人古過來給她蓋上被子,她忽然有些眼楮發酸。
她知道自己多愁善感的毛病借著酒勁和搬家又要犯了。
好久好久沒有犯了,她想要克制,又想要借著酒勁發散發散。
可發散給誰呢?只有苗人古了。
可苗人古已經承受很多很多了,她心情好不好了,還能找苗人古發泄幾句,苗人古呢?她幾乎沒有听過苗人古抱怨什麼。
而抱怨,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田雨辰伸手擋在眼楮上。
“你最喜歡哪本穿越?”帳篷里響起苗人古的聲音。
田雨辰手慢慢放下來,“什麼意思?”
“我看了好多本,”苗人古笑笑,“男主的女主的都有。”
田雨辰也道︰“我也看了好多本,男主女主的都有。”
“可我覺得,哪本也沒有我們的精彩。”苗人古道。
田雨辰反駁道,“不對,我怎麼覺得哪本都比我們的精彩呢?”
“哪本?哪本有我們的精彩?你說那些穿到皇帝身上還是大臣身上的精彩?還是小廝啥的?”苗人古問道。
“你說的是魂穿,我們是身穿。”田雨辰反駁道。
“不論魂穿還是身穿,你看過的,你覺得誰有我們活的精彩?”苗人古追問道。
田雨辰思考了一會,明明那些穿越之前都深深地印在腦海里,可這麼一想,忽然覺得都很遙遠了。
“我印象最深的一本,是雙穿的,男主女主一起魂穿到古代,穿到一歲小孩子身上,然後,呵呵,”苗人古笑起來,“你知道嗎,他們兩個人三歲的時候,就控制了整個農村的經濟,你知道我是懷著什麼心情看下去的嗎?”
田雨辰笑起來,挑眉道︰“他們怎麼沒有被燒死?”
苗人古也哈哈笑起來,“是啊,我一直想要看他們什麼時候被燒死,結果,他們五歲的時候結識了七歲的皇子,和皇子一起討論國家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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