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的人沒有年齡的說法。
沒有年齡,就是不知道年份了,那肯定也沒有過年的說法。
他們也沒有戶籍,至于有沒有婚姻,田雨辰和苗人古完全沒有听懂。
只知道鷹的女人有的是不能踫的,但鷹也會把自己的女人賞給別人。
田雨辰和苗人古費了很多口舌來詢問父親、母親、子女之間的關系,最後才知道,昊、律、黨竟然全都是鷹的兒子,而鷹還有好幾個兒子,除了他們三個,都在自己身邊。
還有那天從昊帳篷里出來的女人,曾經就是鷹的女人,昊對得到鷹的女人很自豪。
田雨辰和苗人古也知道了,他們對數字沒有明確的概念,大于一百基本上就不會數了,這還是少數幾個會數數的人。
但是鷹和昊這樣的頭領有自己的計數方法,就是每一百人為一隊,每一隊又分作二十人的小隊。
但昊還是說不出鷹的人口,連帳篷的數量都說不出來,因為沒有數過,連鷹自己都不知道。
這個結論是想象到的,可還是讓田雨辰和苗人古吃驚不已,這都是什麼年代的人啊,連自己麾下有多少士兵都不清楚。
然後又知道這邊,不僅有鷹這麼一個大的部落,還有好多這麼大的,也還有零星的小的,也像昊、律、黨這樣給鷹進貢,但不屬于鷹。
這次偷襲昊的就是這樣一個,比昊的部落小多了,可昊還是向鷹求助了,因為就是不求助,大部分物質也要給鷹的。
被殺了好幾百人的部落,竟然人還少,這里也沒有見到那麼多人,才知道,還有一部分人冬天吃的不夠,直接就住在鷹那里了。
至于殺人不留下俘虜的原因,田雨辰和苗人古還真猜對了。
一是震懾,二就是食物的不足。
每到冬天,小部落的人食物都不夠的,所有部落都會派出男人過河打獵,打獵就要有沖突,有沖突就要有死亡,這樣也會消耗一定的人口。
但是鷹這樣的部落不會缺少吃的,因為下邊的小部落每個月都要進貢,反過來到冬天,鷹也會替下邊人養一部分人,男人和女人都有。
往往開春,他們趕著牛羊離開的時候,有時候會帶著懷孕的女人,有時候也不帶,反正都是一個部落的。
田雨辰和苗人古听到這些之後,呆了好久。
真的是野人,野得不能再野的野人了。
苗人古也不再勸田雨辰容忍昊的女人了,昊的帳篷里壓根就沒有斷過女人,鷹給他的,他自己部落的。
別說田雨辰了,連苗人古都看不過眼,有一次冷笑了之後說,這要是劉華,還不得如魚得水?
田雨辰和苗人古也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想當初還以為這邊不一定是什麼樣子的,擔心山洞的同學來了就會被分化,再知道這種情況下,完全覺得他們先前草木皆兵了。
也不完全,至少,昊對兩人是友好的,但對所有人,可不一定。
語言學習還在繼續,對這一片土地的了解也在繼續,田雨辰的病也很快就完全都好了。
年輕,底子好,還得到了修養,最主要的是苗人古一直陪著,後幾天他們一起轉了整個駐地,強迫自己適應了逐漸風干的人頭金字塔,也數了昊的部落里有多少只牛羊馬。
好吧,他們也承認數不過來,在他們的認知里,一百多只羊就算多的了,然後他們知道,他們out了,部落里一個人就可以放牧一百多只羊。
春天,冰雪融化,大地回春,綠草長起來之後,昊的人就會分散了,他們自願組合,有時候是一男一女,也有兩對的,也有全是男人的,將所有的牛羊都分了,牽著自己的馬放牧。
只有馬才是屬于個人的,有的人會有兩匹馬,但只要有母馬的,生下來的馬駒也要交給部落里。
總而言之,田雨辰和苗人古對復雜的財富分配和集中弄得稀里糊涂的,唯一明白的就是財務都歸集體的,個人只有吃的權利,和替集體放牧的權利。
可要是遇到狼群啥的怎麼辦呢?要是羊被吃了呢?
那就殺狼群去。這是昊的回答。
狼群吃羊,放牧牛羊的人沒有錯,發現狼群了,就要守著自己的羊,還要報警。
對,是報警,附近放牧的全會趕過去幫忙的,不管是不是一個部落的人,不管他們以前有沒有仇。
他們是既淳樸又善良,又殘忍的野蠻人,他們有自己的一套生存規則,天經地義,他們在放牧的時候全是朋友,可在冬天缺少吃食的時候,就是兄弟也會動手。
他們在了解著昊,昊也在了解著他們。
昊在問他們是哪里來的,文字是從哪里得到的,他們的名字為什麼是三個字。
在听到他們關于家庭、戶籍的介紹後,同他們听說這里的父母子女的說法一樣的詫異,在听說他們的父母一生一世只有這麼一對之後,更是露出懷疑的表情。
不過很快昊就詢問其戶籍了,這種東西,深奧的說不出來,淺顯的表面的大家全都懂。
戶籍制度最大的益處就是對人口的統計,了解人口的基本信息。
田雨辰和苗人古還看不到戶籍制度背後更深層的意義,並不知道戶籍大誕生,是為了有利于統治者更好的統治。
或者,在潛意識里,田雨辰和苗人古已經將自己也放在統治者的位置上了。
田雨辰和苗人古想要做些什麼了。
這麼大好的環境,不做些什麼都對不起自己了。
“你說,讓昊成為這里最大的一個部落首領的可能性有多少?”兩個人聊天,根本就不怕被人听到,反正也听不懂。
田雨辰沉吟著︰“首先得有人,留住人就要有食物,我覺得這里的人是有奶便是娘那伙的,誰給吃的,就听誰的。”
“英雄所見略同。”苗人古道,“我也這麼認為,你說,怎麼給昊弄吃的?”
田雨辰瞧著苗人古,兩個人都琢磨這事好多天了,就是頭一次才拿出來說。
“以前誰說來著,高築牆,廣積糧,他們現在就是吃牛羊,沒有種植業,也不會種植,好像也沒有種子,咱們除了藕和蓮子,也沒有種子吧。”田雨辰道。
“藕這個東西,他們肯定能留著,這邊也肯定能有池塘,不過藕不能做主食,咱們北方盛產的水稻,山東那邊是小麥好像,還有黃豆,我覺得我們必須找到黃豆苗,如果不能發展種植業,單靠牛羊,不一定能吸引過來人。”苗人古道。
田雨辰嘆氣,“上哪找去?大雪都封山了,草原里?”
“想得好,現實不配合。”苗人古愁眉苦臉地道。
“這些人也是的啊,除了在山里打獵,整個冬天就這麼閑著。”田雨辰道。
“哪閑著了,誰也沒有閑著。”苗人古哼了一聲。
田雨辰臉紅都紅不起來了。
這些天,經過哪一個帳篷,白天黑夜里的,都有那種聲音傳來,她再當做不懂,听不明白,也都偽裝不下去了。
听過了,不小心還看到過一次,真是啥免疫力都有了。
說來也奇怪,她和苗人古天天朝夕相對,晚上還睡在一個帳篷里,竟然誰也沒有啥想法,真難得。
“你說,咱倆管昊要兩匹馬,能給吧。”田雨辰不聲不響地換了話題。
“肯定能給,咱們先挑挑去?”苗人古也知道自己最近說話有些不太注意,好像真將田雨辰當哥們了。
兩個人掀開門簾出去。
冷氣撲來,真冷,兩個人快走幾步,轉過幾個帳篷,就看到了馬欄。
所有的馬匹都圈在一個馬欄里,大大小小的,兩個人飛快地跑過去。
“我還是害怕馬。”田雨辰嘆息一聲,“雖然我也想有騎在馬上馳騁的想法。”
“那你就挑一匹小馬,從小養著,不久有感情了?”苗人古道。
“也對。”田雨辰的視線就在小馬哪里轉著,接著就看到幾個人拉著好多干草過來。
兩個人沒有太注意過喂馬,這時候就後退了幾步。
柵欄門打開,干草都被扔到一個木頭槽內。
“哎,吃草也能吃這麼香。”田雨辰感嘆道。
“你吃刺嫩芽、小葉芹的時候,也差不多一樣。”苗人古毫不客氣地挖苦道。
“也難怪你說不多準備草,這要準備多少啊。”田雨辰也嘆氣。
“是,我本來還說呢,一到冬天就要殺那麼多的牛羊凍著,這吃的是真心不夠。”苗人古也嘆氣道。
這說著,就見到又有人拉著好幾個大盆過來,盆子里好像還冒著熱氣。
“那是什麼?也是喂馬的?”兩個人嘀咕著就湊過去些。
盆子里爛乎乎的東西混在一起,瞧著有些面熟。
這些東西是馬最喜歡的了,也被混在了馬槽內。
“啥啊?”苗人古湊過去問道。
他們現在語言差不多可以溝通了,不過專有名詞還是差些。
果然听懂了是馬很喜歡的東西,但是名詞卻听不懂。
“我怎麼覺得好像是豆渣?”苗人古不確定地和田雨辰說道。
田雨辰也不確定地看著苗人古,“我也覺得像,跟他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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