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辰不覺更是心虛了。
昊的身後是一位老者,苗人古連忙從地上站起來,田雨辰也想起來,被昊上前兩步,伸手按住了。
昊半跪在地上,仔細看看田雨辰,田雨辰被昊亮晶晶的眼楮看得有些臉紅。
昊說了句什麼,然後讓開,那老者過來看看,滿臉微笑,和昊說了幾句,站起來就離開了。
昊坐在田雨辰身邊,面對著田雨辰,笑得眼楮亮亮的。他又說了幾句什麼,田雨辰全沒有听懂,只是茫然地看著他,想起剛剛心里想的,只覺得臉上熱辣辣的。
門簾再被掀起來,進來了一個小女孩,果然是如苗人古形容的,瘦骨嶙峋,膚色看不出來黑白,但是眼楮大大的,端著一個大碗,苗人古急忙接過來。
昊伸手就扶起田雨辰,一只手托著田雨辰的後背,另一只手就接過苗人古手里的碗,送到田雨辰的嘴邊,濃濃的苦味就傳了過來。
田雨辰的心砰砰地加快速度跳了幾下,隔著毛皮大衣,都好像感覺到昊手心熱乎乎的溫度。
昊喂她喝藥了,昊親自喂她喝藥了!
碗里是褐色的一碗藥湯。
田雨辰伸手扶著碗,不知道是不是激動的原因,藥聞著苦,喝起來卻一點也不苦。
直到將藥喝盡了,苗人古又端了碗清水,那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帳篷里的小爐子上熱著,也還是溫乎的。
昊還是與苗人古換了碗,喂田雨辰喝下,再扶著田雨辰躺下,說了句大約是好好休息的話,才和苗人古點點頭,站起來離開。
昊離開,田雨辰和苗人古面面相覷,好一會苗人古道︰“有沒有感動?”
田雨辰體會了下,點點頭,“現在是父系氏族了吧,還是奴隸社會?不會是封建社會吧,你觀察出來沒有?”
“啥?”苗人古莫名其妙道。
“唉!”田雨辰長嘆了一聲,“我困了,睡了,你睡哪?”
苗人古下意識回答道︰“我也睡著,那邊。”
帳篷內小爐子的另一邊還有一個地鋪,苗人古平時就睡在那里,田雨辰往被里縮了一下,慢慢地閉上了眼楮。
田雨辰的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滋味,昊扶著她的肩膀好像還熱著,心里亂七八糟的,忽然想起《孔雀東南飛》里的詩句,忘記了《孔雀東南飛》描寫的是什麼時代了,但那個時代對女性好像是非常尊重的。
“苗人古,《孔雀東南飛》是什麼時代的了?”田雨辰側頭問道。
苗人古還坐在一邊,聞言想了下︰“漢代可能,怎麼了?”
田雨辰沒有說話,再次閉上了眼楮。
沒有特意背過,但其中的某些句子還記憶深刻。
還家十余日,縣令遣媒來。雲有第三郎,窈窕世無雙。年始十八九,便言多令才。
還記得當時不是很明白,看了注釋,心里更是疑惑,不說封建社會女性的命運絕對低下麼,怎麼一個被休的女子回家才十幾天,縣令竟然就來給自己沒有成過親的兒子來說媒。
還只是十八九,還比那個結過婚的,被休掉的劉氏小?
後來查了才知道,封建社會對女性的摧殘是從朱熹時代才開始的,托朱熹那個理學家的福,廣大漢族女性開始過起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水深火熱的日子。
那之前,根本沒有什麼三從四德,女性的地位也不低下,離婚也有,叫做合離,合離之後,女性也可以嫁人的。
也是有被休的,比如陸游就休了他的妻子唐婉,但人家唐婉也嫁人了。
所以這個時候,還沒有男尊女卑?游牧民族尤其沒有吧。
好像看過的里,也說過北方出現過很多女將,叫什麼耶魯什麼的,還有穆桂英啥的,所以昊的做法很正常?不用怎麼猜疑?
田雨辰胡思亂想了一會,慢慢睡著了。
苗人古也躺倒在自己的鋪位上,這兩天他累倒是不累,可是一直擔驚受怕著,腦袋里想的事情足夠一本完整的穿越了。
田雨辰終于醒了,他也好像夢醒了一半,躺下卻知道不能馬上就睡。
他已經浪費了兩天的時間。
這兩天他本來該打听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的,可因為擔心田雨辰,擔驚受怕,根本就不敢離開她。
他其實應該到外邊看看他們慶祝什麼的,可听著田雨辰呼吸逐漸微弱,他更是不敢走了。
萬一他走了,闖進來誰,把田雨辰怎麼辦了,可怎麼辦。
田雨辰水靈靈的一個女孩,比這里黑乎乎瘦骨嶙峋的女孩好看多了,難怪昊看上田雨辰了。
田雨辰也看上昊了……吧。
苗人古的心里忽然出現這個想法。
田雨辰看上昊也正常,里全說了,女孩子喜歡的都是成熟穩重的男人,昊和他們比起來,優勢多了。
年齡就比他們大了幾歲吧,怎麼也得有二十了,身材也高大,力氣也大,關鍵還是部落的首領,不知道是多大的首領,但至少可以首領幾十人上百人的。
也有種他們沒有的氣質。
他們一看就是沒有長大的少年,昊就是成熟男人了。
里都寫了,女孩就喜歡這樣的,田雨辰也不能免俗吧。
田雨辰一直想要做個女中豪杰,但凡有這樣想法的女孩都不喜歡同齡人的,她們都喜歡強勢的,強壯的。
所以田雨辰只把自己當做哥們,對孫政岳有著某種期盼,可惜孫政岳的人設崩了,昊倒是有霸道總裁的範兒。
能扛著田雨辰到帳篷里,田雨辰病了還能抱起來她,然後剛剛還能喂藥。
苗人古側頭,看著昏暗的爐子光線下的田雨辰看不清的側顏,听著她淺淺的呼吸,心忽的疼了起來。
他也想能扛起田雨辰,也想能抱起來她,也想要將她護在身後的。
外邊的歌聲歡笑聲越是大,越是歡快,就襯托著苗人古心里的淒涼,他慢慢地縮了縮,將自己盡可能多地縮在被窩里。
半夜,田雨辰被尿意憋醒了。
躺了兩天,吃喝不多,還發熱出汗,醒了也沒有覺得怎麼的,可醒了之後喝了一碗半的水,半碗肉湯,還有一大碗湯藥,卻要代謝的。
她睜著眼楮躺了一會,慢慢地扶著地鋪坐起來,頭還是暈,身子還是無力,卻不是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