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私下里第一次談論田雨辰幾人。
“他們哪來的勇氣?”程望舒接著道,“就是在咱們原來的世界里,在原本熟悉的環境里,知道沒有危險,與陌生人打交道也要勇氣的,況且還是這個時代的人。”
車家豪掰著松塔,將里頭的松子一個個撿出來。
“總要有人去的,總不能永遠如此。”車家豪道。
“有時候想想,讓一個女生冒著這種危險上前,真丟我們男生的臉。”程望舒自嘲地笑笑。
車家豪抬頭看著程望舒,老半天才道︰“先有母系氏族社會,後來才是父系氏族社會,女生真勇敢起來,比我們男生厲害。”
程望舒沒有吱聲。
松子沒有完全熟透,還沒有開口,車家豪就將松子扔在灶台上。
“忘記帶了碗給他們。”車家豪盯著冒著熱氣的鍋碗道。
“給也沒有灶台。”程望舒順口道。
兩個人又沉默了一會。
“明天一早,咱們利索的都動起來吧。”程望舒又道。
車家豪無言地點點頭。
“你睡不著就看著火,我先睡會。”程望舒說著站了起來。
車家豪等了一會,換到程望舒的位置上,慢慢地再送到爐灶內幾根樹枝。
他喜歡的就是田雨辰的勇敢,如果她的家世好一點,如果不是到了這個時代,如果……他不知不覺搖搖頭,如果不是到了這里,他永遠不會注意到田雨辰,田雨辰也不會成為現在的田雨辰。
說到底,他喜歡的也只是現在的田雨辰,如果和過去一樣平庸,他根本就不會記得還有這麼個人。
可這是真的喜歡?是所謂的愛情?還是欣賞?還是因為只有她才能和他站在同一個高度?
愛情,據說是要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他體會了下,心里雖然希望見到田雨辰,但覺得只是擔心她的安全,還有希望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
那,可能就不是愛情了。
車家豪嘴角牽了牽,可能,只是欣賞,是敬佩,或者是虛榮,就好像田雨辰自己說過那樣,有那樣一個高度的女朋友,是一個很虛榮的事情。
誰人的心里不虛榮呢。
車家豪看看熟睡的人,一個一個看過去。
現在的心態和以前上學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他還記得上學的時候,他組織了很多活動,包括最後的這次,他喜歡站在講台上和老師一般,看著座位的同學必須听從他的話。
現在這樣的虛榮幾乎不見了,經歷了穿越初期的饑餓、擔驚受怕,他才真正地明白,成為一個領袖是多麼困難。
就好像劉華,他當初拉攏他,拉攏仇樸任、孫政岳,可不還是失敗了,到如今眾叛親離,只靠著女生的肚皮活著。
一個大男人、成年人,還是知識淵博的,他們這群人中唯一的本來具有絕對權威和得到擁護的人,不也在不知不覺中被田雨辰取代了。
所以,時勢造英雄,這話,才是真理。
這個穿越的事實,造就了田雨辰這樣的英雄,連苗人古都比不上。
大約,是因為苗人古對田雨辰才是真愛吧。
魚湯熟了,車家豪墊著干草端下來,放上另外一碗,魚湯鮮美,他卻沒有任何品嘗的欲望,只是怔怔地看著。
這碗魚湯車家豪到底也沒有喝,在半涼的時候就溫在爐台上,他一直守夜到疲乏,才喊了下一個人。
一早,所有的男生就都準備出發了,只跟著閆鑫月和楊思琦兩個女生,缺少了四個打獵的好手,他們此番目的不是打獵,而是多帶回來鹽水,也將留在那邊腌制的咸菜帶回來。
雪後已經四天了,有些地方的雪被風吹走了,雪下還有干草,只要不踩著石頭,不是很滑,但還是比平時多了一半的時間才趕到木屋旁。
木屋周圍的積雪有些細小的爪印,分辨不出是什麼動物的印痕,除此之外,一切與離開的時候一樣。
他們沒有在木屋停留,而是直接翻山,在以前布置陷阱的地方也看了,要麼是他們選擇的地方不對,要麼是這里的冬天沒有野獸。
翻過山後的小河也完全凍住了,他們輕易過了河,走過山坳,然後看到咸水塘上結了冰,只有最中間還有細微的水在緩緩蔓延出來。
噴泉冬天也會結冰嗎?
每個人都想了這個一句。
“如果苗人古在這里,肯定有一堆要說的。”仇樸任嘟囔了一句。
沒有獵物活動的蹤跡,好像因為寒冷和冬季,動物們也知道水塘會結冰,都離開了。
一行人無言地走過去,砸開冰面。
不到中午,他們就返回了,除了三個水囊兩個瓶子的咸水,還有兩個坑里冰凍的咸小葉芹。
咸菜也凍住了,連同外邊包裹的荷葉,這到讓他們容易帶回去。
沒有了苗人古或者是田雨辰,他們也都好像失去了生氣,連運氣都跟著一起溜走了,近一兩個月來,頭一次他們算是兩手空空地回來,沒有打獵的收獲。
當然,他們眼下還不缺少食物,尤其是少了四個人,添了百多斤魚的情況下。
他們也不知道這一天田雨辰四個人就與河水那邊的當地人接觸了,並且被帶走了,而實際上,他們的存在也被發現了,只是暫時無暇顧及到他們。
才兩天沒有消息,留下的人就心中都焦慮起來,積存的精力發泄在砍樹上,車家豪不止一次想提出去山洞那邊看看,可都咽下了。
田雨辰沒有回來,軍師苗人古不在,他就是這群人中的掌握話語權的,可以商議的人只有程望舒,他每一個決定都不能輕易和任性。
他反復想著有可能出現的情況,苗人古和孫政岳都沒有回來,要麼是沒有情況,要麼就是,回不來了,和田雨辰一起。
他實在是判斷不出來會是哪一種,他有些痛恨自己沒有苗人古的腦袋。
第三天他簡直是坐臥不寧了,這種漫長單調的等待簡直讓人難以忍受,他焦慮不安,終于忍不住找到程望舒商議。
他要去看一看。
“那邊連個熱水都沒有,三天,也不一定就遇到當地人,我帶過去一個碗,好歹也能喝口熱水。”車家豪道。
“誰去?你和誰?別忘了你現在是咱們中的班長了,你要是走了,也不回來了,咱們這一盤散沙,怎麼辦?”程望舒沒有直接拒絕車家豪。
“我和仇樸任去,你在這里說得算。”車家豪道。
“你和仇樸任走了,這里支持我的只有鄭艾叢,你覺得,要是劉華做決定了,大家會听誰的?”程望舒問道。
“那怎麼辦?我們就等著?就是去大河那邊拿魚,也是理由吧。”
“冷靜點,現在吃的夠用,就是再吃十天也夠用,你給田雨辰他們留點時間。”程望舒勸道。
“我不管,明天一早我自己過去,給他們帶一個碗去。”車家豪堅決道。
兩個人的爭執瞞不過其他人,很快所有人就知道了,當然,劉華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不,關汝黛才是。
“我倒是希望他們都去。”劉華對關汝黛道︰“事情要是發生了,去幾個人也無法改變。”
從上次他們兩個人佔據了山洞兩天一夜之後——在他們眼里,李雨薇已經不算個完整的個體了——就再也沒有獨處的機會了。
人呢,永遠是不會滿足的,在得到了那麼快活的兩天之後,兩個人都有點期盼下一個獨處的機會。
雖然劉華會在李雨薇身上花點時間,可被劉華洗腦了一次之後,關汝黛已經能接受這一點了,反正她也無法完整滿足劉華,而讓劉華在李雨薇身上發泄之後,劉華對她就足夠溫柔了。
而且,再有一個女人,還是不會和她爭搶劉華的女人,也不錯。
大家回來的頭一天,關汝黛還提心吊膽,生怕大家會看出來點啥,可誰也沒有多看李雨薇一眼,她也就放心了。
因此劉華說完,關汝黛就有些向往了,可她理智仍在,向往雖然向往,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現狀。
“要是真有當地人,都被抓走了,你一個人怎麼照顧我?”關汝黛道。
“真有當地人,都被抓走了,我們肯定也會被抓走的,你放心。”劉華半點安慰也不給關汝黛,“還不如趁這幾天,我們好好快活幾天。”
劉華的手摸著關汝黛的肚皮,已經顯懷了,就和他穿越到這里之前他妻子的肚皮一樣。
“你就想著快活。”關汝黛打掉劉華的手,不高興地道。
“你不想嗎?別告訴我你不想的。”劉華輕笑下。
“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啊。”關汝黛推了下劉華。
“有用嗎?沒有用的話還是活好當下。”劉華抓著關汝黛的手,卻沒有像關汝黛期盼的那樣有下一步的動作。
“他們不可能全都去。”沒有得到預想的撫慰,關汝黛恨恨地道。
“當然。”劉華肯定道。
能看不能吃,劉華心里也像有個貓爪子一般,可他也只這麼想想,有些話,除了關汝黛,也無法和任何人說。
“劉老師,你和關汝黛在這啊,車班長說找你們呢?”薛遙氣喘吁吁地地過來。
“就回去了——有事啊。”劉華扶著關汝黛轉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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