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一日一日都在掰著指頭算皇甫少軒究竟何時才能回來，守著綿長且沒有歸期的日子，他走了四日了，依舊是沒有任何通知
，沒有任何道別，依舊沒有讓她去站台送他。
一封剪短的出奇的書信壓在殷桃的床邊︰夫人，我走了，勿念！
殷桃每日都望著他的字失神，他說離別的傷感不適合出現在她的臉龐，他說過他怕見到她的淚水便狠不下心離去∼∼
自從少軒離開後，她鮮少出門，每日守著收音機听著那里面的實時報道，哪怕是只言片語都是對她最大的安慰。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殷桃隨意應了一句︰“進來罷！”
“少夫人，老夫人請您到房間去一趟！”蘭嫂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等待著殷桃一道去三樓皇甫老夫人的
佛堂。
“好的！”殷桃這幾日一直待在房中，也很少去母親房中請安，她回身關掉了收音機便匆匆隨著蘭嫂去了。
——
佛堂外，皇甫老夫人剛剛念完了經文，由著表舅母攙扶著坐到了臥房的炕幾上，棕紅色紫檀木雕欄畫棟著福祿雙喜的圖案，殷
桃進來的時候，見皇甫老夫人與表舅母相對坐在炕幾上，品著香茗，她連忙請安︰“給母親、表舅母請安！”
“恩！這幾日你都在忙些什麼？日日不見你人影，莫不是少軒不在你連請安都省了不成！”皇甫老夫人淺嘗了一口茶水，便將那
青花瓷茶碗放到了茶幾上，清脆的撞擊聲在這安靜的房間內異常顯眼。
“母親這兩日我一直都在關心著前線戰事，又因著您房間總是有客人就沒有過來請安，母親恕罪！”殷桃挑了挑眉，她目光流盼
于皇甫老夫人與表舅母章氏的神色，面上依舊是淡淡的。
八寶桌前的三足鼎檀香爐冉冉升起著白竹草的清香，屋內的座鐘滴滴答答的響著，皇甫老夫人面無表情的再次開了口︰“听聞你
在惠安被人劫持過？是左參謀長救了你？那時候為什麼不回來找少軒？”
她的聲音刻板且冷漠的聲調劃破寂靜，殷桃站在下首，不禁被問的一個愣登，自從五哥去世後，這段記憶被她刻意塵封起來，
她與少軒都不會輕易的觸踫，卻不知為何母親突然提起。
“是，當時少軒被齊大帥軟禁起來，而我也被壞人劫持了，是五哥救了我！至于∼∼為何不來找少軒，是因為我以為他納妾了！
”殷桃低垂于身體兩側的手掌緊握成拳，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冷冷的休妻，更不會忘記洛小萍與他緊密相擁的畫面。
“喔？只是這些麼？听聞你跟那左參謀長是舊相識，我與他有過一面之緣，那麼清俊有為的年輕人，他一直跟著你身邊，是不是
太不避諱了些？”皇甫老夫人目光越漸沉冷，她的話猶如冰凌般刺著殷桃的心房。
“母親，這件事少軒很清楚，是他傷我在前，五哥與我自幼相識並無避諱，他救我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我只能說這些！”
殷桃抬眼看了看表舅母章氏那別有用心的笑容，不禁心中一緊。
“哎呀呀！果然是留洋歸來的呢！這連男女之間都不設防，嘖嘖嘖，這要是我家彤玉啊！早就打死了！”表舅母陰陽怪氣的開了
口，話一出皇甫老夫人的臉色更加暗了幾分。
“表舅母，我自幼母親去世雖然沒人教授禮教，卻也知道不隨便討論別人家的私事，這種教養問題您是大家出身應該比我更知道
！”殷桃毫不留情的懟了回去，她可以容忍婆婆的刁難，但絕不容忍其他人的挑弄是非。
“你∼∼你你，太沒有教養了，怎麼跟長輩這麼說話呢？”表舅母從來沒有想到看似柔弱的殷桃會對她出言譏諷，面色像是一個
巨大的調色板。
“放肆，殷桃，你怎麼能這麼跟長輩說話？那個左參謀長跟你究竟是什麼關系？”皇甫老夫人怒氣更盛，望著殷桃的目光更加的
怨毒，心中縈繞著對殷桃的不滿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他為何救你？當少軒沒有危險的時候又為何不送你回督軍府？這些都怎
麼說？”
“母親，我不知少軒怎麼跟您解釋的，我只說一句，清者自清！”殷桃不明白五哥都已經死了，為何大家還不放過他，為何還要
苦苦追問。
“好好好∼真以為管不了你了嗎？少軒寵你，我可不會，來人啊！讓她去佛堂跪著，跪到她知錯，跪到她願意回答我的問題為止
！”皇甫老夫人一陣氣急攻心，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她不知道眼前的女人究竟有何好的，為何自己的兒子就這般寵愛︰“再有！
我已經決定了將彤玉納入府中給少軒做姨太太，這次你安分些，否則我也不饒你！”
“母親，若是您的欲加之罪就為了讓我同意章彤玉入府，那您大可不必如此，只要少軒同意，我便不會有任何異議！”殷桃倔強
的開了口，沉靜的掃過周遭冷漠的婆婆與滿臉得意的表舅母。
“哼！到現在還嘴硬，這一天你都給我在佛堂反省，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給她送吃的，更不許她出佛堂！”
“是，老夫人！”蘭嫂挑了挑眉目，一臉快意的挑眉瞥了眼殷桃，恨不得現在就能將她千刀萬剮一般，那眼中的機鋒凌厲甚是醒
目。
蘭嫂貌似謙卑的推了推殷桃手肘︰“少奶奶，老夫人請您去佛堂跪著，您千金之軀我可不敢踫，您還是自己走吧！”
“不必你說，我自然會去！”殷桃傲然斜睨著蘭嫂，她為了少軒可以隱忍，卻不會屈就自己以這些小人為伍，她可以遵從婆婆的
指令卻不會唯唯諾諾任人擺布！
“大姑姐，您快別生氣了，以後就讓我們家彤玉孝敬您，等大帥回來，挑個好日子，讓他們成婚，來年您就能抱上大孫子了！”
表舅母的聲音漸漸遠去，她攙扶著皇甫老夫人出了臥房。
“恩！你養了個好女兒，我還真是很喜歡彤玉∼∼”婆婆聲音漸漸淡出了走廊，殷桃獨自一人跪在佛堂之中，仰面望著那三尊金
燦燦的佛像，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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