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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剛吃過飯後沒有休息，緊接著上了客車，這次車里的人換了一批，泗水區高書記及一部分人員留在縣里，美曰其名︰學習先進經驗。市委的行程只能安排到縣里，下面的工作都是縣里安排的，這家種子廠算是縣里的先進企業，全市乃至周邊省市的種子都出自于這里，也就定為考察地點。
這次的迎接儀式比縣委還要大，進入工廠大門開始，就是紅地毯，直到車間。廠子的老總叫王六，嘴皮子更是六到不行，從秦剛進入生產線開始，他就開始介紹情況，從如何心懷感恩創建企業，到艱苦卓絕發展企業，再到腳踏實地壯大企業，最後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回饋社會解決多少剩余勞動力…
秦剛也听的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點頭附和，有不明白的地方，也會問上一兩句。
陳飛跟在隊伍的最後面，笑臉相對，每當秦剛指向一處，他也會跟著看，但這並不妨礙他暗自誹腹，對于領導考察，他用粗鄙的語言總結出以下幾點︰第一，假模假式的縱覽全局，第二，虛頭巴腦的指手畫腳，第三，不懂裝懂的提出意見，最後，頭腦空洞的總結經驗。
當然，這指的是一部分人。
“陳科，晚上安排的是縣委招待所，您看行麼？”這時，張治又湊了過來，因為人員繁雜，防止被別人听到，他叫了官稱。
“招待所地方小了一點吧？”陳飛不禁皺眉問道，在他印象中，招待所還是上世紀建的，格局老化，房間內沒有客廳，秦剛今天晚上勢必要對個別官員進行談話，直接在臥室內進行不方便，還不能出去。
“這個您不用擔心，去年對招待所進行改造升級，分出了幾個套房，很寬敞，厄..也很干淨”他在一旁小聲說道。
可以听出，很干淨這個詞是他思考後才加上去的，有兩個意思，一方面是對中午食堂的事表示歉意，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陳飛，秦書記別再臨時改變主意，陳飛沒在說話，而是點了點頭，住在縣里的招待所畢竟比別的地方顯得正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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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對廠子考察完畢，陳飛的本子上也記了好幾篇，秦剛與王六親切握手，並告訴他“今後一定要做個有良心的企業家，縣里、市里都是他最堅強的後盾。”
一行人坐在車里，開始對剛才的考察進行深入剖析“鄧公說過一句話︰先有一二三四，後有張三李四，我認為他之所以可以成功，是因為規矩定的嚴，每個步驟都按個按照章程辦事，如果我們也可以…”
“嘎子..”他的話沒有說完，車輛頓時急剎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必須要弄出點事，把有些不可能的話讓他咽回去。
“這麼回事？”秦剛頓時皺眉問道。
陳飛坐的是最後面，急剎車差點沒讓他射出去，見秦剛問話，趕緊回道“開道車被一群人給圍住了”
“你下去看看..”秦剛語氣非常不滿，為什麼領導干部很少走出大院，就是因為一到下邊來，怕有群眾攔路，都已經面對面了，反應的問題不能不管，不管傳出去對自身影響不好。可管，這問題又分為兩類，第一，下面不管因為事太小，沒必要反應上來。第二，事太大，並且關系到自身，壓著不報。第一種好辦，哄哄就過去，第二種很難，政治都是一發而動全身的，每個政治人物都不會無端的觸這個眉頭。
陳飛走下車，不僅感覺到冷風，更感覺到冷汗從臉上流下，他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凡事有情感牽絆就會變得非常難，而面前情況無疑就是這樣，攔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十幾位，這其中就有他的父母。
“小飛？這真是秦書記的車？”母親頓時有些驚訝的叫到，她並不是來湊熱鬧或者助威的，而是听別人說秦書記考察，抱著試試的態度來看一下能不能看見兒子。
“還真是，這不老陳家那小子麼？”人群中頓時有人說道。
原本開道車的民警準備驅散，可听他們這麼說頓時有些不好辦了，詢問似的看著陳飛。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只能硬著頭皮上，先是對父母說道“你們來湊什麼熱鬧，趕緊回去..”
“哦，行，那你晚上能回家吃頓飯不？”母親一雙渴望的眼楮盯著陳飛。
“走吧走吧，你看人家都不願意搭理你，趕緊跟我回家，走了快十里路”父親見陳飛沒回答，扭頭拽著母親就要往回走，自從那天說完，父親貌似真把禮物都給人還回去了，煙也沒有，此時手里正拎個四十公分的煙袋鍋子。
陳飛在心里掙扎了好一會兒，回了一句“如果回去我給你打電話”說完，開始對眾人說道“你們知不知道攔截公務車輛是犯法？都趕緊回家..”
“哎哎..我是村口的王姨啊，你不認識我了？”有一位婦女叫道。
怪不得都說︰熟人，尤其是朋友辦事最好別往一塊湊，他們這麼叫陳飛，到讓陳飛難辦了，如果強行驅散，父母以後再村子里就不好做人，可要多說呆的時間長，秦剛會認為他辦事不利。
正當難辦之時，就听，嗩吶聲響起，聲音極其悲烈，尤其是在這兩旁皚皚白雪，一眼望不到邊的地理環境下，北風呼嘯而過，仿佛帶有撕裂空氣的哀嚎聲下，嗩吶聲更顯得有幾分淒涼。
當人群听見聲音響起，都不說話了，人群都倒退著向兩旁，中央自動讓出一條路，陳飛向前一看，頓時感覺周身像是沒穿衣服一樣，暴露在這冰天雪地之中，涼，透心的涼。
只見，一名中年婦女，手捧一張黑白照片，她還帶著麻質的孝，表明照片里的人是她的晚輩，最讓人覺得 得慌的是，她有可能是哭的太久了，雙眼已經腫脹類似于封喉，也有可能是太久沒睡了，眼圈黑到吸光，她緩緩抬頭，聲音像是從嗓子里擠出來一樣，滲人心鼻的說道“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