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脅我?”
沈冰眯了眯眼,笑容倏顯妖魅邪肆︰“他不愛我是不是?告訴你,我得不到他,這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也休想得到他,他要麼死在幫我辦事的路上,要麼,就一輩子別想擺脫我的糾纏,跟別的女人雙宿雙棲的過他的美日子!”
沈洛闔眸。
好一會兒,嗓音才回復了平靜,隨手拿起外套來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你不收手,如果大哥也不插手,沈家早晚要被血洗!好自為之。”
睡的不怎麼算安穩,身側床褥微微下陷,男人微涼的肌膚貼上來,她迷迷糊糊的顫了顫,醒了過來。
“怎麼沒穿睡衣?”
剛剛問出口,身上的睡衣也被男人抬手剝了下來,一邊剝一邊振振有詞︰“听說裸睡有益身心健康。”
“你身上好涼。”她皺著眉頭抱怨。
他應聲,順手將她抱進懷里︰“嗯,你暖暖我,就不涼了。”
鄧萌忽然就徹底清醒了過來,睜眼看著眼前男人近在咫尺的下巴︰“還有很多東西可以暖身子的,把空調溫度調的高一點,空調壞了可以先用電熱毯,停電的時候,還可以用暖手寶。”
掌心下的肌膚滑膩柔嫩,季生白愛不釋手的摩挲著︰“相對于這些東西來說,我更喜歡‘人工取暖’。”
鄧萌苦笑一聲,半開玩笑的道︰“那什麼時候等我把你踹了,你再找個體溫偏高的美女給你暖身子。”
“那要看你踹不踹的走我了。”
“……”
鄧萌安靜了下來,靜默片刻,在他懷中轉了個身,不等躺好,又被男人強行板著肩膀板了過來。
下巴隨即被挑起,黑色中,寒芒閃爍︰“怎麼了?”
她茫然,不答反問︰“什麼怎麼了?”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背對著我睡?”
“我只是覺得這個姿勢有點累,換個姿勢。”
“不準換。”
在睡姿上,他固執到近乎于野蠻,不管怎麼解釋,就是不允許她背對著自己睡。
“那我平躺著總行了吧?”她退而求其次。
“不許。”
鄧萌隱隱有些冒火︰“季生白,你知道自己現在是在無理取鬧吧?保持著一個姿勢睡覺對你來說很容易,對我們這種凡人來說很痛苦好嗎?”
痛苦?
持續了大半年後,她現在才來跟他說痛苦?
季生白抬手打開了燈,眯眸打量著她薄怒的小臉︰“鄧萌,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疑問的句式,肯定的口吻。
鄧萌抿唇,扯了扯被子背對著他躺了下來︰“沒有,我只是不想這麼睡而已,你不要強迫我。”
近十分鐘的時間里,偌大的臥室都沉浸在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死寂中。
鄧萌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在自己身邊,凌厲迫人的視線一瞬不瞬的落在自己身上,那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閉著眼楮咬著牙裝睡,又過了很長很長時間,才感覺到他又在自己身邊躺下,手臂仍舊佔有性的搭在她腰間,收攏。
不知不覺,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下來,沉沉睡去。
大概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再次要外出的時候,季生白沒有告訴她要去做什麼,只說最遲1個月就會回來。
那個時候,鄧萌已經有六個月的身孕了。
听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在沙發里听胎教音樂,聞言,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去做什麼?”她听到自己平板著聲音問。
季生白脫著西裝外套,漫不經心的樣子︰“一點小事,沒什麼危險性,就是耗時比較長一點。”
鄧萌看著他。
他越是這麼說,她心里反而越是沒底,那個女人來勢洶洶,從第三件事情開始就陡然加大了難度,沒道理在第四件事情上又陡然減低了難度。
如果真的那麼好辦,他大可以讓手下的人去辦,又怎麼需要把集團丟給北梵行來打理一個月。
鄧萌在他進浴室前叫住他︰“如果我說,我不希望你去呢?”
那種一分一秒的熬,從白天熬到晚上,一夜一夜的失眠,一夜一夜的噩夢的日子,真的太艱難。
她知道他熱愛這種生活,可還是私心的,希望他能安心的過這種朝九晚五的生活,不要再拿槍,不要再受傷。
季生白站定,轉身,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她︰“我只有早點辦完這些事情,那個女人才能早點離開。”
這真的是一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借口。
但其實,不是沈冰離開離不開的問題,而是他願不願意離開那份刺激又血腥的生活的問題。
浴室里,嘩嘩水流聲作響。
鄧萌低頭撫著已經高高隆起的腹部,應該是隨爸爸多一點吧,最近頻繁的胎動,在里面折騰來折騰去,片刻都不消停。
季生白離開的第一天,文卿卿就抽空過來了一趟,微笑著問她︰“听說白少這次去了敘利亞?那邊最近戰火紛飛的,不會很危險吧?”
鄧萌漫不經心的扶著自己的肚子︰“大嫂消息倒是很靈通,這麼私密的消息也能這麼快就得知。”
她說這句話,像是單純的在感嘆她掌握消息的迅速程度,又像是在隱隱暗喻著什麼。
文卿卿雙腿優雅交疊,把玩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若有似無的笑︰“站在我們這個位置上的,沒有點手段,早就被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吞了。”
“是嗎……”
鄧萌挑眉,戲謔的打量著她︰“你確定,對你而言,跟沈冰做妯娌,比跟我做妯娌好麼?”
如果說之前她在沈冰剛來孤城沒幾天就過來以‘好心’的名義跟她透漏季生白跟在跟別的女人來往,只是純粹巧合,那麼現在她又這麼迫不及待的過來告訴她季生白此行很危險,就已經足夠暴漏她的目的了。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文卿卿,私底下一定跟沈冰做了什麼交易。
文卿卿臉上保持著無懈可擊的笑容︰“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沈冰……是哪位?”
鄧萌也懶得跟她辯個是非黑白,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
“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季生白娶我做老婆,他這輩子都只會是萌生集團的總裁,可如果季生白娶了沈冰做老婆,我雖然沒見過那個女人,但也听別人描述過,好勝**那麼強烈的一個人,你覺得有可能心甘情願的吃著碗里的米飯,卻不踫身邊的牛排麼?”
萌生集團再怎麼樣,也還在發展期,而且再怎麼發展,也比不上根基深厚的北氏集團,這麼大一塊肉,沈冰如果進來了,自然是要想方設法的吞掉的。
文卿卿臉上的笑容,就那麼一點一點消失殆盡。
鄧萌嗤笑一聲︰“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給大嫂你這麼大的威脅感了,竟然讓你堂堂一個哈佛畢業的經濟學博士暈頭到這種地步,滅了一個對你來說可有可無的女人,只為了引進一只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文卿卿像是有些失神,恰好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她隨口丟下一句有時間再聊,便拿著手機匆匆離開了。
鄧萌冷眼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心想原來傳說中哈佛出來的高材生,也不過如此。
要麼是當初花錢買進去的,要麼,真的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智商低到可以被人隨便控制了。
敘利亞。
鄧萌想過他這次一定在干很危險的事情,但想象,跟想象被證實帶給她的感覺確實完全不一樣的。
她開始瘋狂百度關于敘利亞的一切新聞。
戰亂、饑餓、死亡的陰影無時無刻不籠罩在那片土地上,年僅三歲的孩童偷渡溺亡,沉尸土耳其海灘,從空隙中救出來的男童渾身鮮血,目光呆滯,一動不動……
超過20萬的死亡人數……
每分每秒都在有人死亡,每寸平靜的土地都有可能在下一瞬被空襲……
他就這樣,義無反顧的過去了。
仿佛美國英雄主義電影中永遠不會受傷不會死亡的主角,仿佛那些炸裂開來的炮彈對他沒有任何的威脅。
對普通人而言避之不及的災難跟痛苦,對他而言,卻成了讓他人生變得刺激而鮮明的挑戰。
鄧萌把手機丟到地上,捂著像是要炸裂開來一樣痛著的腦袋蜷縮到了床上。
咚——
咚——
咚——
窗子一連被什麼東西敲打了三次,她這才遲鈍的爬起來,揉著眉心慢吞吞的走過去,打開來,遠遠的就看到站在樓下對著她招手的菠蘿。
她吸了吸鼻涕,下意識的看了眼腕表︰“這麼晚了,你怎麼進來的?”
都凌晨兩點了。
“我從外面看到你臥室燈還亮著,就跟警衛大叔說了聲,他認識我,就讓我進來了,但只給我半小時。”
鄧萌又吸了吸鼻涕︰“你等我下。”
說著隨手關上了窗子,去衣櫃里拿了件外套裹住自己便下了樓。
開門出去,安蘿還站在那里,穿著一件嫩黃色的羽絨服,扎著高高的馬尾,干淨稚嫩的像個高中生。
鄧萌打量著她︰“這麼晚,你怎麼會跑來北宅?”
“睡不著,出來騎車運動一下,不知不覺就到了這邊,沒想到少夫人你也沒睡。”(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