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停電了?”容霏霏站起身來,剛想摸索著出去看看,又忽然頓住。
黑暗中,一股尖銳而凌厲的冷煞氣息撲面而來,她臉色微變,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身體重重撞到了什麼東西上,尖叫︰“嫂子!”
緊閉的臥室門忽然被什麼人撞開,紊亂的腳步聲不停歇的傳入耳中。
“哥哥!”混亂中,北芊芊又急又冷的叫了一聲。
幾分鐘後,燈光驟亮。
臥室里,數名黑衣保鏢靜靜佇立,西裝革履,身形冷峭的英俊男子屈指彈了彈指間的煙,冷眼盯著面前單手掐著女人頸項的黑衣男子。
“你該知道,殺了她會對我們造成多大的麻煩。”
南慕白不管她,不代表她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也同樣不聞不問,承諾還在那里,他不可能完全把它拋開在腦後。
“你說的事情,跟我有半點關系?”
銀色面具下,男人唇瓣薄削如紙,冷漠到極致,徒手掐著腳下已經陷入昏迷中的女人。
容霏霏的半個身子都軟綿綿的坐在地上,只有脖子是被吊著的,像只被拔了毛掛出來賣的鵝,這種姿勢,甚至不需要他再用力,只要多僵持一會兒,她就會窒息致死。
北芊芊坐在床上,臉色泛著不正常的蒼白之色,雙手緊緊絞在一起,無措的看了眼北梵行。
僵持中,男人冷漠寡淡的嗓音再度響起︰“如果我為這個家賣命的時候,這個家不能給我的女人最起碼的保護,那麼……我不介意把我的人都帶回國內,從今以後,我的女人我自己保護,你們北家,跟我再無關系!”
北芊芊睜大眼楮,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饒是沉穩內斂的北梵行,都因為他這句話,瞬間陰沉了臉色。
當初北家會煞費苦心的找人來頂替北家二少爺的位置,就是擔心會出現這種情況,遠在國外的殺手組織,初期的時候,北氏要投入極大的人力物力跟財力,為了確保它能牢牢的綁在北氏集團名下,最可靠的辦法,就是血脈!
讓真正的北家人來掌控它,才是最安全的。
這麼多年來,組織在季生白的領導下,早已經變得成熟的運作了起來,早已經十倍百倍的回饋了當初北氏的投資,這也直接證明了北梵行的能力跟遠見。
可惜的是,雖說名義上北梵行是他們的boss,但實際上,季生白才是他們真正誓死效忠的王。
一旦季生白脫離了掌控,那麼整個組織也就脫離了掌控。
如果他為了保護鄧萌,強行把自己的人帶入孤城,那麼大一股勢力,以南慕白的敏感程度,不消一天就會有所察覺。
取下唇間的煙碾滅在腳下,他抬手︰“把槍給我。”
身後靜默的人遲疑了一下︰“北先生……”
“給我!”
男人又遲疑了一秒鐘,到底還是拔出了槍遞了上去。
砰——
砰——
兩聲槍響猝然響起,其中間隔甚至不到一秒鐘。
“這樣,你滿意了嗎?”
男人目光冰冷的看著他,隨手將槍丟到了地上,示意身邊的人︰“帶她去醫院!”
幾個人頷首,很快過去將她帶走了。
血跡一路從窗邊蔓延到門口處。
極度震驚中的北芊芊終于回過神來,猛地打開身上的被子,踉踉蹌蹌的跑過去,雙手死死的捂著北梵行血流不止的肩膀,尖叫︰“備車!趕緊去備車!哥哥,哥哥你瘋了嗎?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北梵行垂首,目光冰冷的看著她︰“為什麼,你不知道?”
幽幽冷冷的七個字,像是一把無形的刀,直直插入北芊芊的胸口。
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瞬間褪去。
季生白的脾氣,他們都很清楚,這件事情踩到了他的底線,這兩槍,一槍早晚是要到容霏霏身上的,另外一槍,要麼打到她身上,要麼,他替她承受。
“芊芊,你還要我替你贖罪到什麼時候?”
男人冷冷丟下一句話,甩開了她的手,轉身離去。
“哥哥……”
北芊芊哽咽著,淚眼朦朧,上前一步想要追上去,雙腿卻一陣無力,頹然倒在了地上。
雙手掌心一片黏膩的血跡,雪白的地毯被流下來的血跡染成觸目心驚的紅。
她急促的哽咽著,泣不成聲,轉頭,淚眼模糊的看著窗邊冷漠如初的男人︰“二哥,我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就為了那麼一個女人,你眼睜睜的看著大哥給自己一槍?”
北梵行的動作很快,但再快,也快不過生來便是殺手的他,只要他想,完全有時間攔截住!
可他並沒有,就那麼眼睜睜的由著北梵行對著自己開了一槍!
一身肅殺黑衣的男人漫不經心的收了匕首,語調波瀾不羈︰“這一槍,不在他身上,就在你身上,對我而言,沒什麼區別。”
這一槍,不再他身上,就在你身上。
北芊芊怔怔的看著他,忽然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卻越落越凶︰“季生白,別忘了,鄧萌身上的那致命的兩槍是誰給的!你現在才想做護花使者,是不是太晚一點了?”
男人轉身離去的身形微微一頓。
幾秒鐘的安靜後,銀色面具被摘下,露出一張血色盡失卻冷冽如暗夜修羅的俊臉︰“如果你這麼做了,下次北梵行要替你交出的,恐怕就是他那條命!”
話落,黑色的身影眨眼消失在夜色中。
北芊芊僵坐在地毯上,大腦一片空白,只剩那句索命一般陰冷蝕骨的話,一遍一遍的在耳畔回蕩。
下次北梵行要替你交出的,恐怕就是他那條命!
下次北梵行要替你交出的,恐怕就是他那條命……
恐怕就是他那條命……
微涼的手指若有似無的擦過女人柔軟的唇瓣,熟睡中的鄧萌微微皺了皺眉,腦袋在枕頭上蹭了蹭,翻了個身繼續睡。
不一會兒,那冰冰涼涼的觸感又落到了臉頰上。
很癢。
她咕噥了句什麼,下意識的抬手抓了抓,不抓還好,一抓,居然抓到了什麼不屬于她的東西!
一聲尖叫剛剛溢出唇間,就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捂住了唇。
她驚恐的瞪大眼楮,剛要掙扎,耳畔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沙啞嗓音︰“別叫,也別害怕,是我。”
鄧萌驚魂未定的在腦海中搜索了好一會兒,終于記起來了這聲音的主人。
面具男!
當初格陵蘭島之行,倒是對她挺照顧的。
摸索著打開燈,熟悉的黑色緊身衣,熟悉的銀色面具,嗯,多了一頂鴨舌帽……
嗯,又受傷了。
多麼似曾相識的情景,三年前,也是深更半夜,也是被他吵醒,只是那時候她嚇壞了,剛要叫救命就被他給威脅住了,說她敢再喊一聲就抹了她脖子……
對比一下,這次倒是溫柔多了,還要她別怕……
“你是怎麼知道我住這里的?”
她盯著他被血浸染的腹部,止不住的皺眉︰“上次救你,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這次小滿懷孕了,南慕白天天親自盯著她,我一個人真不會給你動手術,你還是……”
“不需要手術,傷口已經處理過,只是又流血了,你幫我處理一下就好。”
“哦,這樣啊,那好辦,你等我一下。”
她一邊下床,一邊示意他上床︰“你到上面躺著吧。”
拎著醫藥箱回來,找出剪刀跟止血藥還有紗布來,一邊給他剪衣服一邊瞄著他臉上的面具︰“你是有多怕見人,整天戴著面具不難受嗎?”
男人薄唇緊抿,沒有回答她。
傷口裂開的不大,但是血卻流了不少,應該已經裂開了好幾個小時了。
鄧萌用消毒棉球給他清理著傷口周邊的血跡,明明應該很痛,卻不見他哼一聲,連雙手都是極為放松的狀態,不見絲毫隱忍的痕跡。
“我說啊,你一大好青年,干什麼不好,非得干些危險的事情呢?這動不動就中槍受傷,過的得多壓抑啊!”
還真的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賺那麼點錢,命都不要了。
男人還是沒說話,仿佛已經睡著了,不過這種狀態下,難說到底是睡著還是昏過去了……
上完藥,又叫了他幾聲,見他自始至終都沒動靜,大概是失血過多,太虛弱了。
想了想,去樓下給他煮了點紅棗黑米粥,盛了一小碗端上去。
粥還很燙,她順手放到了一邊,想著等涼了再喂他吃下去,沒想到這一等,直接趴在沙發里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色大亮,人已經不見了,只有床褥上還殘留著已經干涸的斑駁血跡。
再一看,桌子上的盛粥的碗已經空了,碗邊,放著一枚星光藍寶石項鏈,周邊點綴著細小的白鑽,目測至少有50克拉。
鄧萌不怎麼懂寶石,跟北墨生結婚的時候,有過一枚婚戒,也是藍色的,她除了婚禮當天戴過以外,以後就再也沒戴過了。
但是那顆,無論是切割,成色以及大小,都遠不及這顆,怎麼看怎麼覺得價值連城。
太奇怪了。
據她所知,這個人應該只是北梵行身邊的一個保鏢或者是殺手之類的人物,賺錢雖多,但出手也不應該比北家的二少爺還要闊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