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萌。”北墨生抬眸,眸光微微暗了幾分。
北梵行為了替北芊芊贖罪,摘掉自己一顆腎髒的事情如果被她說出來了,如果北芊芊因此遭受打擊一病不起,又或者是出現更糟糕的情況,北梵行第一個不放過她。
她想要對付何騰,對付何家,對付容霏霏的事情,北梵行是知道的,不過為了郝小滿,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這不代表他能容許她傷害北芊芊,一旦觸到了北梵行的底線,那麼她之前做的一切努力跟犧牲,就都白費了。
鄧萌抿抿唇,到底還是忍住了。
北芊芊以為她要說的是北梵行為此一直很愧疚,不過沒關系,那個女人已經懷了南慕白的孩子,哥哥早晚會對她死心的。
鬧劇收場,鄧萌還被北芊芊的那句‘我後悔的是怎麼沒多找幾個人,讓他們一次性把事情辦利索了’而生氣。
那股氣在身體里四處流竄,卻又無處發泄,快將她五髒六腑都給攪碎了。
怒急之下,喘氣都變得有些不順暢了。
東西碎裂的尖銳聲響從二樓傳來,北墨生瑩白修長的指轉著指間的青瓷茶杯,搖頭淡笑。
還是年輕啊。
乒乓的聲響整整持續了十多分鐘,這才漸漸停息了下來。
落地窗外,有什麼黑色的身影,一晃而過,快的像是一抹幻覺。
北墨生將放在一邊的書重新拿起來,不疾不徐的一行一行看著——當我在夜里獨赴幽會的時候,鳥兒不叫,風兒不吹,街道兩旁的房屋沉默的站立著……
月影稀疏,窗外皎潔的月光映著雪白的積雪,亮如白晝。
臥室里一片狼藉,女人身上的衣服沒脫,鞋子也沒脫,趴在床上睡著了。
大概是做了很不好的夢,眉頭一直皺著,小嘴兒緊抿,很不高興的樣子。
黑暗中,鷹隼般銳利而專注的視線就那麼長長久久的落在她的睡顏上,細細的,一點點刻進眼底。
然後,那抹修長筆挺的身形,穿過從陽台到房間里的幾米遠的距離,明明一眼都沒有往地面上看去,卻又準確無誤的避開了地面上的狼藉,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修長的指握住被子一角,將她縴弱單薄的身體蓋住,又將一邊的枕頭拿過來,動作很輕的抬了抬她的小腦袋,把枕頭放過去。
她動了動,腦袋在雪白的枕頭上蹭了蹭,本能的找了個舒適點的姿勢,又睡了。
朦朧光暈中,那弧度完美的紅唇飽滿而瑩潤。
黑眸不知不覺轉暗,男人喉結上下滑動,像是在猶豫,良久,到底還是一點一點俯下身,靠近……
接吻。
對他而言,極度陌生的兩個字。
但他擅長做任何腦力與體力上的事情,很多事情,第一次做就可以做到完美。
接吻,應該也可以。
睡夢中的女人卻忽然很痛苦的皺起了眉頭,腦袋在枕頭上蹭了蹭,轉向了另一側,喃喃的罵了句︰“何騰,你混蛋……”
隱約還抽噎了下。
何騰。
男人緩緩俯下的身體,就這麼隨著這兩個字僵住。
半斂的眸底,寒光一閃而過。
晚上休息的時候,十次有九次,何騰是要以工作忙唯由把自己鎖在書房里的。
偶爾被她逼著回臥室睡,也不過是洗完澡後倒頭背對著她便睡。
除了應酬的時候喝醉酒,誤把自己當做鄧萌的那兩次以外,他們婚後這近四年來,他就沒有再踫過她一次!
于是就這麼僵著。
今晚鬧的那麼難看,何騰是肯定不會來臥室睡了。
豪華的雙人床上,因身嬌體弱而顯得越發美麗的女人黑發披肩,襯得肌膚牛奶般白皙。
她靠坐在床頭,冷若冰霜的看著床尾處被女佣們按照大小順序擺放好的一排排的生日禮物。
是她事先命令的,準備在何騰生日宴會之後,跟他一起在臥室里一樣一樣拆開的。
可這會兒,它們怎麼被女佣們放在那里的,現在還怎麼安靜的待在那里。
包括她特意飛去紐約為他拍下的那款ref6002天文陀飛輪的腕表,送給他的時候,他就像是對其他人一樣,簡單的說了句謝謝,隨即丟給了身後的女佣。
仿佛她精心為他準備的禮物,對他而言,一文不值。
天花板上方的水晶吊燈驟然熄滅。
四周瞬間陷入一片漆黑,唯有淡淡的光線從窗外照射進來,模糊的能看到一抹鬼魅般出現的身影。
北芊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冷笑︰“怎麼?來看你心愛的女人了?走錯房間了吧?”
低啞的,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的嗓音傳入耳中,帶著殺意凜凜的威脅︰“管住你的何騰,讓他離她遠一點!”
“還是先管好你自己的女人吧!如果不是你非要把她娶進來,現在什麼事都不會有了!”
“你要我親自動手?”
一塊黑色的東西在半空中滑過一道完美的弧度,分毫不差的落在了她面前的被子上。
透過微微的光線,依稀能看到鑽石發出的細碎光芒。
北芊芊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了是今晚那個女人送給何騰的生日禮物。
何騰是立刻就戴到了手腕上的!
她臉色一變,猛地坐直了身體,又驚又怒的看向那抹身影︰“你把何騰怎麼了?”
“目前為止他還算安全,可如果他繼續蒼蠅似的在鄧萌身邊打轉……”
男人微微停頓了下,話鋒一轉︰“不想年紀輕輕就守寡,就管好他!”
“你這樣,大哥那邊不會……”
“你可以讓大哥來逼我試試,看我會拿何騰的哪一部分來回饋你,你喜歡他的手……還是他的頭?”
北芊芊驀然睜大眼,不敢置信的驚叫︰“……二哥!”
就為了那麼一個不入流的女人,他是要血洗了北宅麼?
天藍色的紗賬微微飄動,黑色身影眨眼間消失無蹤。
北芊芊僵坐在那里,貝齒死死咬緊下唇,才勉強將心中的怒氣壓下去,抬手打開了燈,下床。
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何騰的書房,昏迷中的男人趴在書桌上,佩戴過那塊腕表的手腕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淋灕。
主樓中已經入睡的北梵行被吵醒,披衣而起,剛剛出去,就看到有人將何騰背到了車上。
幾步走過去,一眼就看到地上的淋灕血跡︰“出什麼事了?”
北芊芊呼吸略顯急促,怒急的模樣,卻只是咬唇看了他一眼︰“沒事……”
男人瞧著她的臉色,眼眸微眯。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他轉過身,打量著身前的女人︰“這件事情,知道該怎麼辦吧?”
“知道,腕表……我會承認是我拿走的。”
北芊芊倒是回答的很快,頓了頓,又有些不甘的抬頭︰“哥哥,二哥他太過分了!明明是那個女人在糾纏著何騰不放,他不去怪她,反而來傷害何騰!”
北梵行點了根煙,漫不經心的抽了幾口,才冷聲命令︰“別跟他討價還價,先管好你的何騰再說。”
“管?”
北芊芊淒然一笑︰“哥哥,我身體這個樣子,連坐一個小時都會累的要休息好一會兒,要怎麼管他?他仗著自己是何氏的副總裁,壓根就沒把我放在眼里過!將來等何霖退位了,他撐了何氏的總裁了,還不得直接跟我提離婚?”
很長一段時間里,周圍安靜的只有冷風吹過的聲音。
北梵行抽完了一根煙,這才下了狠心似的將煙蒂碾滅在腳下︰“該怎麼做我自有主張,你安心回去休息就是。”
一句話,算是給了她一個承諾。
北芊芊這才略略高興了一些,紅唇彎出一道淺淺的弧度︰“謝謝哥哥。”
一覺醒來,已經6點半了。
鄧萌迷迷糊糊的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嚇的瞬間驚醒了過來,整個人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
糟了糟了,昨晚一時氣急,發泄完後就直接睡了,都忘記定時間了。
火急火燎的沖進洗手間,刷牙,洗臉,梳頭,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又沖出來換衣服。
眼角余光無意中撇到了放在桌子一角的錢包跟手機。
她愣了下,第一反應就是自己一時慌亂出現幻覺了,揉揉眼楮再一看,還在!
見鬼了!
她明明記得昨天從季生白家里出來去給他買暖手寶的時候,是帶著錢包跟手機的,後來在商場排隊等付錢的時候,它們就不翼而飛了。
怎麼會突然自己出現在臥室里?
衣服穿到一半,絆絆磕磕的跑過去,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撿起錢包來翻看了一下。
里面什麼東西都沒少,不但沒少,反而來多了一疊厚厚的鈔票,目測至少要超過2萬,錢包都快胖成球了。
拿著錢包跟手機下樓,北墨生已經起床了,醫生正在為他的腿做保健,見她下樓,微微一笑︰“早。”
鄧萌晃了晃手里的錢包︰“這個,是你麼?”
北墨生像是沒听明白她的話,微微一怔︰“嗯?”
“錢包,是不是你給我放到床頭的?這里面還多了好多錢!”她一邊看著時間著急去上班,又急急追問著錢包的事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