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小滿凝眉,突然變得警惕了起來。
就算南慕白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就算他們要阻攔她,就憑她南少夫人的身份,他一個保鏢,想要阻攔也只能是言語上的勸阻。
而他剛剛,卻徑直抽走了她的手機,像是……對待一個犯人一樣。
“真的是南慕白讓你們來接我的?”她盯著他冷峻的像是機器人的臉,狐疑問出聲。
“我們只是按照命令半是,有什麼疑問,還是等您見到了南先生再問他的好。”
“你先把手機還給我。”
“抱歉,您現在禁止使用手機。”
“為什麼?”
“抱歉,我不能回答您。”
“……”
郝小滿靜默了一秒鐘,終于反應過來他們要帶她去做什麼!
墮胎!
那個男人,明明答應了她再給她一周的時間的,還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卻已經反悔。
甚至連絲毫掙扎的時間都不給她!
說不清那一刻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但遍體生涼帶來的一陣顫栗感卻是真實存在的,她一直知道南慕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卻從沒想到過他居然會卑劣到這個地步!
“放我下車!我要下車,現在就要下車!”她尖叫出聲,左右都是保鏢,隨隨便便一只手就能輕易將她制伏。
左右都嘗試了好幾次,不論怎麼努力,兩座大山似的男人就是紋絲不動,面無表情的由著她鬧。
“叫南慕白來見我!”
她氣喘吁吁,驚怒之下,一張小臉變得慘白︰“叫他來見我,叫他滾過來見我!!听到了沒有?”
兩個人跟聾了似的,沒有半點反應。
20分鐘的車程,黑色私家房車眨眼間駛入了醫院。
醫院外面已經有醫生護士推著醫療床等著她了,下車後不等她掙扎,幾個人就七手八腳的將她硬抬上了病床。
如果說之前她還沉浸在對南慕白的憤怒中,那麼現在,就是徹徹底底的恐懼。
似曾相識的畫面。
她睜大眼楮看著左右穿著白色隔離衣,帶著口罩,目光冰冷的醫生跟護士。
一模一樣。
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一群麻木的,只知道听從上級命令,只知道保住自己飯碗跟地位的劊子手!
時隔16年,那尖銳的讓她渾身發抖的恐懼潮水般的襲來,腰腹處那早已經愈合的傷疤像是已經被再次撕裂,痛的她幾近窒息。
“放開我,走開!不要踫我!滾開啊——”
按壓在她頭上,軀體上的手像是一個個凶惡的鱷魚的頭一樣,緊緊的咬著她身上的每一寸血肉。
她急促的喘息著,身體控制不住的瘋狂顫抖,整個人像是一只瀕死的魚一樣掙扎著,聲嘶力竭的尖叫︰“救命!救救我!你們還是醫生嗎?你們不過是一群被金錢奴隸的魔鬼!放開我!放開我啊——”
正是早上人來人往的時候,醫院大廳里到處都是來探病的人,听到動靜紛紛吃驚的看過來,卻沒有一個人試圖阻止一下。
因為她正披頭散發像個瘋子一樣躺在病床上,因為推著她走的是一群穿著隔離衣的醫生。
她徑直被推入了vip電梯通道,周圍一瞬間黯淡了下來。
密閉的空間,麻木不仁的醫生。
像是再一次跌入了那個恐怖的輪回。
再多的尖叫,掙扎,求饒都沒有用,男人一旦狠下心來,真的是再多的眼淚都沒用的。
想要她腎髒的男人,終究會摘走她的腎髒。
想要她流產的男人,終究也會狠心逼她流產。
只是,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逼她,又閉合在今早假惺惺的做好人。
針扎入肌膚的細微痛楚傳來,不出意外的話,幾分鐘內,她就會陷入昏睡狀態。
手術室外卻忽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響,像是什麼重物重重撞到了門上的聲音,下一瞬,手術室的門便被暴力撞開了。
氣場冰冷凜冽的男人在幾個黑衣人的保護下徑直闖入,一腳將正在準備手術刀的醫生踹倒在地,手術器械砰砰砰砰的落了一地。
其他的幾個醫生護士見狀嚇的尖叫出聲,紛紛躲到了一邊。
針被男人一只手拔出,帶出一道細細的血線,他順手拿過一團消毒棉球來按壓在那一處,摘掉了她臉上的氧氣罩,手臂探過她頸項處將她半扶了起來︰“打了多少麻醉?”
她看著他,淚眼朦朧的笑︰“怎麼?又後悔了?”
男人卻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驀地拔高語調對她吼︰“我問你打了多少麻醉藥!”
她抿唇,好一會兒,才干巴巴的開口︰“剛扎上針,沒打進去幾滴。”
男人沒有再說話,像是在竭力控制著什麼激烈的情緒一樣,下顎緊繃到了極點,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脫下外套來將她整個裹住,打橫抱起。
剛剛轉身,手術室的門便再次被推開了。
又是一波黑色西裝人,簇擁著另一張英俊沉穩的臉出現在他們面前。
郝小滿抓著男人西裝的手無意識的緊了緊,終于反應過來。
那幾個保鏢口中的南先生,原來不是南慕白,而是南政橋!
男人單手插進西裝口袋中,冷靜沉穩的視線落在她蒼白失血的小臉上,聲音一如既往的寡淡冷漠︰“抱歉,讓你受這種苦,但南氏家規在那里,家族中不能出現沒有家族血統的孩子,這個孩子,你今天必須打掉。”
他的視線不算冷,既沒有憤怒,也沒有質問,冷靜的像是在處理一件外人的事情,但那股懾人的氣場卻還是讓她不寒而栗,重重的咬緊下唇,埋首進男人懷里一聲不吭。
額頭貼著的胸腔微微震動,耳畔響起男人陰鷙冷怒到了極點的聲音︰“這是我的女人,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怎麼處理是我自己的事情!爸你還是不要亂插手干涉的好!”
“家規在那里,容不得你亂來。”
南政橋上前一步,威嚴而冷沉的命令︰“把她放到手術床上去,只要這個孩子不在了,我可以既往不咎,繼續讓她做你的妻子,將來你們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
南慕白抱著懷里微微發抖的女人,同樣上前一步,氣場凜冽迫人︰“爸你有那個時間每天盯著家規去讀,怎麼不好好考慮一下,你要怎麼跟媽解釋這些年來你私下里對你青梅竹馬的照顧?說一句你們之間是純潔的,不知道媽會不會相信?”
氣溫驟降。
偌大的手術室里,里里外外明明有足足二十三個人,那一瞬間,卻是絕對的鴉雀無聲。
“你威脅我?”向來沉穩寡淡的嗓音中,罕見的帶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卻是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笑。
南慕白表情比他還要冷淡幾分,抱著懷里的女人輕飄飄的從身側走過︰“嗯,我在威脅你,想拿媽對你的信任度跟我賭嗎?那我就跟你賭一把!”
直到回了公寓,她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男人直接將她放到了床上,拉過被子來將她嚴嚴實實的裹住,長指幫她順了順耳畔的發,蹙眉︰“你是不是傻?他們要帶你走,你就乖乖跟著走?”
她心有余悸,冰涼的手指緊緊抓著被子,有些委屈︰“我在南宅見過他們……他們又說是南先生找我,我就下意識的以為是你。”
南慕白像是無語了,懶得再罵她,抬手試了試她冰涼的額頭︰“等下,我去給你沖杯蜂蜜水,喝了睡一覺。”
她沒吭聲,眼巴巴的看著他起身離開。
三分鐘後便回來了,手里端著一杯蜂蜜水,單手抬起她的腦袋一口一口的喂她。
她喝著喝著,惴惴不安的抬頭看他︰“你爸那邊怎麼辦?我看他很生氣的樣子。”
那樣的男人,這輩子恐怕都沒被誰威脅過,如今被自己的兒子威脅,一怒之下,會不會又把他丟到哪個不毛之地讓他自生自滅去了?
“再生氣又有什麼用?”
男人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媽是個絕對的醋缸子,平時看到我爸跟哪個女人多說幾句話都會吃醋,更何況讓她知道我爸私下里照顧了一個女人30年。”
其實也不算是照顧,他們算是從小就定下的娃娃親,本來是門當戶對的,後來南政橋心有所屬,便執意解除家族聯姻,結果沒多久,女方家便遭遇了重大財政危機,破產了,後來一度過的很淒慘。
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如果他沒有堅持解除婚姻,有南氏這個大靠山在,她的人生也不至于跌落谷底,因此這些年來,南政橋一直在派人暗中在工作生活上資助她,至今為止,那個女人跟南夫人都不知情。
但這件事情一旦被南夫人知道,不論南政橋心中有多坦蕩,南夫人也沒辦法像紫霞仙子鑽進至尊寶胸口里問他的心髒一樣問他到底喜不喜歡那個女人,她還是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揣摩這件事情。
早晚會把南宅鬧的雞飛狗跳。
對南政橋來說,南氏集團很重要,但他的夫人更重要,他不會拿這件事情來跟他賭的。
郝小滿勾勾唇角︰“哦,我說你怎麼那麼矢志不渝的照顧容霏霏呢,原來是遺傳你爸?一家子的情種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