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想要發作,到底還是忍了下去。
她冷冷睨他一眼,脫下外套來,拿了睡衣便進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是她之前做的,嗯,又多加了一份麻辣肉絲跟麻婆豆腐。
她徑直坐下來,扶起筷子,挑眉看他一眼︰“我看網上到處都在談論我懷了私生子跑回來找你負責的事情,覺得很委屈。”
男人面無表情的幫她盛雞湯︰“有什麼好委屈的,他們說的是事實!”
她單手托腮,很認真的看著他︰“都說了是你的孩子了,你怎麼不相信我呢?”
“既然你堅持是我的孩子,那就告訴我,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什麼姿勢懷上的它?”
什麼姿勢就不需要講了吧?
郝小滿眨眨眼︰“具體的我也忘記了,你也知道,女人懷孕的時候記憶力是很差的,反正,四個月前我曾經回國一次,好像恰好踫到你醉了,就……”
“四個月前,機場並沒有你的入境記錄,除非你是非法偷渡,期間還要躲過我手里的所有人的視線,而且……我已經很久沒有喝醉過了。”
“……”
郝小滿撇撇嘴,低頭喝了口湯︰“哦,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頓了頓,又抬頭看他︰“但不管怎麼樣,就算不要這個孩子,我也希望你能站出來澄清一下,說這個孩子是你的,這樣我也不會被罵的這麼慘,你也不至于被人暗地里奚落的這麼慘,一箭雙雕對不對?”
男人黑眸像是不小心打翻了的墨汁一般,濃的化不開的顏色,他盯著她,視線又冷又沉︰“小滿,你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梵行的孩子?”
他有時候覺得按照她的性格,愛上一個人是很難的,比如他,結婚整整一年,都不見她對他說過一個愛字。
有時候又覺得她愛上一個人很簡單,比如對北梵行,比如對寧雨澤,都是眨眼間就定下來的事情。
她在國外有可能會愛上別的男人,但既然這三年來北梵行都在幫她,那麼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跟別的男人走到一起去。
想來想去,這個孩子似乎只能是他的。
但按照那個男人的性格,如果小滿懷了他的孩子,他是絕對不可能再放任她回到他身邊的,因為很明顯,他一定會要她拿掉這個孩子。
“不是呀!”
郝小滿幾乎想也不想的否定了,又有些苦惱的看他︰“真的是你的孩子!你就發個官方聲明,說孩子是你的,大不了等拿掉它的時候,就說是意外好了!”
男人沒說話,湛黑的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三年不見,這女人心思深沉了許多,明明心中在盤算著什麼,卻依舊坦然自若的迎上他探尋的視線,不閃不避。
見他一直沒說話,郝小滿撇嘴,後退一步︰“好了,你只要肯發聲明,我就答應今晚我們睡一個房間,可以吧?”
她其實可以不說這句話的,因為不論從哪方面的利益考慮,他早晚都會公開承認這是他的孩子。
可或許是太心急了,說出來的這句話,反而讓男人抓住了把柄。
“你以前可是從來不在乎公眾對你的看法的。”他盯著她,眸光銳利的幾乎要將她看透。
郝小滿怔了兩秒鐘,很快無所謂的聳聳肩︰“那時候還小,不懂事嘛!現在大了,忍受不了被人各種罵綠茶婊也是很正常的。”
南慕白嘲弄的勾了勾唇。
既然現在看不透,那不妨就順著她給出的路走下去好了,她的目的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等待他的,或許是個不見底的萬丈深淵,或許是個毒蛇遍布的深谷森林。
但不管怎麼樣,總好過他那三年麻木而絕望的日子。
“明天早上七點,你要的官方聲明,會出現在各大新聞頭條。”他斂眉,淡淡開口。
紅唇勾出一抹很淡的弧度,郝小滿滿意一笑︰“那就謝謝啦。”
早上七點鐘,厚重的窗簾還沒有拉開,臥室里光線很淡。
或許是事情按照她的計劃很順利的又邁進了一大步,她這一晚睡的出奇的好,饒是只睡了三個半小時,精神也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身邊那張床的被褥已經整整齊齊的鋪好,男人站在鏡子前系著領帶,筆挺的西裝褲,雪白的襯衫襯得他身材格外挺拔冷峻。
郝小滿瞥他一眼,拿過旁邊的手機來翻著看了看,官方聲明已經發出去了,才短短10分鐘,已經有好幾萬條評論了。
不愧是南氏集團聘請的危機公關,一番聲明短短幾百個字,簡潔干練,又成功的打了一手感情牌,將三年前她出國的原因,跟她跟北梵行的朋友關系,還有他們夫妻之間三年來堅持每天電話聯系的信息都透露了出去。
一時間,幾乎改變了一邊倒的謾罵她跟奚落南慕白的局面。
百分之七十的人都開始各種理解,各種祝福,剩下的百分之十,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心理,開始各種惡意攻擊她腹中的孩子。
而這種對無辜胎兒的攻擊,讓很多還在觀望中的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人難以接受,幾乎是立刻站到了那百分之七十的大軍中,各種討伐。
相信過不了多久,那百分之十中的大部分的人,就會在口水中銷聲匿跡。
看完這個消息後,她才返回,去一個個的翻看那些未接來電跟短信。
這個手機跟號碼都是新的,南慕白應該在她的手機信息這方面做了很好的保護,目前為止還沒收到什麼騷擾電話跟短信,收到的幾乎都是熟人發過來的消息,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手指漫不經心的在屏幕上滑動,直到一串她期待了許久的號碼映入眼簾,手指停下了。
林晚晴。
見她的視線久久的停留在手機屏幕上,薄唇勾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男人從鏡子前轉過身來,黑眸鎖緊她的小臉︰“看什麼看的這麼出神?”
郝小滿回過神來,漫不經心的將手機收起來︰“沒什麼,隨便看看。”
南慕白又目光沉沉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這才重新轉過身去動作利落的整理好了領帶跟襯衣︰“爸媽打電話了,要我今晚帶你回南宅一趟。”
“哦……”
她漫不經心的應了聲,頓了頓,又似笑非笑的瞧著他︰“要是婆婆問你這孩子到底是誰的,你怎麼回答?”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是我的?”
“對啊!”
男人沒說話,縴塵不染的鏡子中,倒映出他薄唇嘲弄的弧度。
郝小滿揉了揉眼楮,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一副很困倦的樣子︰“我再睡一會兒,晚點還要跟幾個朋友見面呢!”
她口中的‘朋友’,也無非就是鄧萌小苗那幾個人,男人也沒怎麼在意,淡聲開口︰“早點是我幫你準備好,還是你出去跟你朋友一起吃?”
“跟她們吃吧。”
“好,下午5點之前回來,準備一下我們回家。”
郝小滿點點頭,頓了頓,莫名的覺得他的那句‘回家’太有意思,想著想著,竟然就真的笑出聲來。
“笑什麼?”男人轉過身來,瞧著她笑的前仰後合的樣子,眉頭微皺。
他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很搞笑的話。
郝小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但莫名其妙的就是覺得好笑,一手捂著肚子笑倒在床上。
男人臉色陰沉了下來,一字一頓的叫她的名字︰“郝、小、滿!”
她忙收斂了笑,端端正正的坐起身來︰“哦,對不住,一時沒忍住。”
“我在問你笑什麼?”他盯著她,臉色冷到了極點。
如果他說了個笑話,她笑成這個樣子也就算了,而事實上,他並沒有跟她說什麼,只說了一句下午五點之前回來,準備一下我們回家。
這句話,讓她覺得很好笑?
還是這句話中的某個詞,讓她覺得很好笑?
郝小滿眨眨眼︰“哦,剛剛在手機上看到一個很搞笑的段子,之前沒理解過來,現在突然反應過來了,覺得很搞笑,就笑了。”
男人薄唇勾出一抹嘲弄的弧度,幾步走到窗邊,雙手撐著被褥俯下身逼近她︰“哦?那不介意也分享給我听一听吧?一起笑一笑?”
他靠的太近,呼吸都糾纏到了一起,郝小滿臉上還殘留的弧度微微一僵,下意識的後仰了一下︰“听個笑話而已,你不需要靠這麼近的……”
“听個笑話而已,你還管我靠的近還是靠的遠?”
“……”
她抿抿唇,絞盡腦汁想了幾秒鐘,想到了昨晚鄧萌給她講的笑話,于是本能的道︰“白兔強暴大灰狼後逃走,大灰狼憤而急追,小白兔把土抹到了身上假扮灰兔,戴著眼楮看報紙,狼問︰你看到一只白兔子嗎?兔答︰是那只強暴狼的白兔嗎?狼羞︰這麼快就登報了?”
一陣詭異的寂靜。
郝小滿干笑兩聲,睜著一雙大眼楮無辜的看著男人面無表情的俊臉︰“不、不好笑嗎?”
好像對著他這麼說了一遍,感覺的確不太好笑的樣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