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淒厲的笑,曾經溫婉安靜的面容被痛苦折磨的扭曲變形,她歇斯底里的哭喊著,發泄多年來的委屈與不甘︰“我不怕疼!我也不在乎一輩子守活寡!只要能偶爾見到你一次就好……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傷害我?為什麼你大哥能守著一個死去的女人這麼多年,而我就在你眼前,你卻還要移情別戀?南慕白,你對得起我嗎?你對得起我身上這一千多道疤痕嗎?你對得起我這三年多來****夜夜為你所受的疼痛折磨嗎?”
白雪皚皚,卻不及此刻南慕白的臉色煞白。
女人保護自己的美貌是本能,就像保護自己的孩子一樣堅決而不可動搖,對很多女人來說,寧願死,也不願意毀了自己的美麗。
可想而知,要一點點劃破自己嬌嫩的肌膚,眼睜睜的看著白皙滑膩的肌膚變成一道道猙獰可怖的疤痕對一個女人而言是一種怎樣的折磨。
那些疤痕映入男人眼底,引得瞳孔一陣急劇收縮。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背上暴突的青筋,清楚的落進了郝小滿的眼中。
太陽穴忽然控制不住的突突直跳。
像是生怕下一秒會看到什麼讓她受不了的畫面,她閉著眼楮轉過了身子。
身體卻還是不能自控的微微顫抖著。
林晚晴淒厲的指控聲猶在耳畔回想,一字一句仿佛都在血水里浸泡過,散發著濃郁的腥氣,刺激著她緊繃的神經,逼的她幾乎呼吸不能。
不願再听一句他們的情深似海,不願再去看一眼他們的堅貞不渝,她僵硬著身體一步一步離開。
拐過那座光怪陸離的假山,年輕而美麗的女子姿態隨意的靠著,身上披著一件直達膝蓋的皮草,略帶病態的美麗臉龐是清清冷冷的笑︰“慕白哥喜歡林晚晴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事情,我以為你嫁給他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郝小滿轉過身,靜靜看向她︰“何騰喜歡鄧萌也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事情,我還以為你身為北家的千金小姐,做不出強搶男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北芊芊也不怒,淡淡反問︰“你不也搶了林晚晴的男人麼?跟我有什麼區別?”
郝小滿冷笑,挑眉看她︰“你確定?是我搶了林晚晴的男人?至少南慕白曾經費盡心思的追過我,但何騰呢?他有鳥過你麼?”
“追沒追過,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北芊芊慵懶的站直了身體,冷媚的眉眼間透著孤峭的笑︰“我還是有能力逼何騰娶我,可你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慕白哥回到林晚晴身邊,無能為力。”
因為什麼?
因為她是北家的大小姐,想要的男人,即便不喜歡自己她也可以強求,而她,卻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大學生,男人願意時她可以依附,男人不願意時,她就只有被拋棄的份。
時間一分一秒的從指尖流走,大雪肆無忌憚的飄落下來,溫柔又凶殘的,要將她就此掩埋。
郝小滿安靜的站在那里,眯眸看著南宅美不勝收的雪景,素淨白皙的臉上卻始終沒有一絲即將成為棄婦的悲憤或者是不甘。
是的,她已經不知不覺陷入了這段婚姻里。
是的,恐怕她又要被傷害一次、被拋棄一次了。
可這一次卻是天意,而非人為,她是傷心難過,卻並沒打算自暴自棄。
人生,誰還不會走幾條彎路。
北梵行不是她的良人,她拋棄了他。
既然南慕白不是她的良人,那麼,再拋棄一次就好了。
大千世界,60多億人口,她窮盡一生,尋尋覓覓,總能找到那個真正願意陪她走到白頭的人。
鄧萌不能說話,何騰又死賴在醫院不肯離開,她一開始被纏的不耐煩了還會拿手機、餐巾盒、枕頭、被子等等一切她能踫的到的東西打他,鬧騰了幾天他卻依舊死賴著不走,她索性不再鬧了,直接把他當空氣給忽略了。
平時郝小滿每天都會按時給她帶飯菜過來的,可下了大雪的這一天,她卻足足遲到了大半天。
她餓的實在沒辦法了,只得忍辱偷生的開始吃何騰喂過來的飯。
“這樣多乖……”
何騰笑著抽了紙巾幫她擦了擦嘴角,瞧著她氣呼呼的小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愛,趁著她躺在床上沒辦法動彈,不安分的手指順手捏了捏她滑膩的小臉。
鄧萌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登時鐵青一片,咬牙切齒的開口︰“再踫我一下,信不信我剁了你?”
“噓,能不說話就不要說話,扯到傷口不會痛嗎?”
何騰像只狡猾的千年狐狸,笑的妖孽而魅惑︰“你要實在生氣,就光動嘴咬我好了,呶,我這里讓你盡情的咬。”
何騰卻像是早有準備,在她手指堪堪踫到他臉的前一秒便一個敏捷的閃避,躲過了她的‘九陰白骨爪’。
瞧著她氣急敗壞的小臉,不忘繼續火上澆油︰“小萌萌指甲太長了,要不要一會兒你親愛的何教授幫你修一修?”
“修你媽!給老娘滾!”
“我滾了,你自己在這里不會空虛寂寞冷麼?”
“……”
郝小滿推門而進的時候,他們正鬧的不可開交。
她見怪不怪的瞥了鄧萌一眼︰“鄧萌,你少說兩句吧,脖子不疼嗎?”
鄧萌掙扎著要爬起來,憋著一口氣吼︰“老娘今天就是疼死,也要先把這賤人弄死!”
郝小滿把自己丟進沙發里,聲音疲憊無力︰“對不起,我今天忘記給你帶飯菜了,你先吃何教授準備的吧……”
鄧萌這才發現她的反常,打量著她毫無血色的小臉。皺眉︰“出什麼事了?”
出什麼事了?
郝小滿苦笑,她出什麼事了麼?
好像是出了一點事,但仔細一想,好像又沒出什麼事。
畢竟,南慕白還沒有跟她提離婚的事情,不是麼?
不想讓鄧萌擔心自己,她勉強扯出一抹笑來︰“沒有,就是今天家里來了客人,累到了,給忘記了。”
“客人?什麼客人?”
“你關心這麼多做什麼?”何騰捧著女人的小腦袋,強行將她按回了床上︰“有這個功夫,你不如關心關心你的何教授,看我,為伊消得人憔悴,寬衣解帶終不悔……”
“你怎麼還在這兒?滾!”
“你看你的好朋友現在有心情照顧你?你確定要我滾?”
“確定!滾滾滾!”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滾啊!”
“嗯,那我再給你最最後一次機會……”
“……”
在醫院里待了一下午,听鄧萌跟何騰吵了一下午。
何教授不愧是何教授,就算是不說話,單單往那里一站,就能氣的鄧萌豁出去命也要跟他死磕到底,郝小滿听他們吵架听的頭疼,抽空起身去買了杯咖啡。
她需要提提神,好好梳理一下她跟南慕白之間的事情。
才剛剛喝了沒一口,就接到了南慕白的電話。
她盯著震動的手機足足呆了五秒鐘,才有些遲鈍的劃開接听,卻遲遲沒有放到耳邊。
或許,他會單刀直入的丟給她一句‘我們離婚吧’。
雖然知道這是遲早要面對的一句話,可至少現在,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也不知道在听到這句話時,她能不能也像他一樣干脆利落的丟出一個‘好’字。
通話計時到12秒的時候,遲遲沒有等到她回音的南慕白大概是以為通話出了問題,掛斷了電話。
沒有五秒鐘,手機便再一次震動了起來。
郝小滿閉了閉眼,仰頭將杯內的咖啡一飲而盡,直到感覺到苦澀的味道遍布味蕾,好像感官才都重新甦醒了過來似的,她不再猶豫,直接劃開了接听。(m.101novel.com)